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茶几上，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屏幕上闪烁着“小凯”的名字，这个几乎二十年没有联系过的儿子，今天却一连打了十个电话。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迫切地联系我？
女儿小璇从厨房走出来，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妈，不用管他，你知道他为什么找你。
”
女儿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二十年前法庭上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五岁的小凯紧紧抱着父亲的腿，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离婚后，儿子就跟着前夫赵建国生活，我几乎没有参与过他的成长。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主动联系过我，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十通电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璇将切好的水果放在我面前，轻声说道：“他这些年从没给您打过电话，现在突然打这么多，肯定有事相求。
”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八成是他继母不愿意带孩子了，想让您去当保姆。
” 女儿的话虽然直接，却也点醒了我。
这些年，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小璇拉扯大，而小凯一家过得舒坦的时候，何曾想过我？
我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这次是一条短信：“妈，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求您接电话。
”我的心微微一颤，犹豫着要不要接。
小璇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您别心软，这些年是谁一直陪在您身边？
是谁看着您独自一人把我拉扯大？
”
小璇的话让我感到无比温暖，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她从小就懂事，为了能留在我身边，放弃了外地的好工作。
去年春节，她在商场偶遇小凯和他的妻子，他们推着婴儿车，看起来很幸福。
可是小凯看到小璇，却假装没认出来，直接走开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原来，他已经当爸爸了，而我这个当奶奶的，却连孙子的模样都没见过。
最终，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妈！
您终于接电话了！
”小凯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有事吗？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是这样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和小美生了个儿子，今年两岁了。
以前都是继母帮忙带的，但她最近身体不好，没法照顾孩子了。
我和小美工作都很忙，实在抽不开身……”
果然不出小璇所料。
我苦笑着打断他：“所以，你想让我去帮你们带孩子？
” “对！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兴奋起来，“您要是能来帮忙，那就太好了！
孩子很可爱的，您一定会喜欢他……” 我并没有被他所谓的“请求”打动，反而更加心寒。
“那这些年，你怎么从来没想过来看看我？
”我轻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妈，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带孩子的问题。
您要是能来，我们可以给您安排……” “给我安排？
”我冷笑一声，“你是准备给我开工资吗？
” “妈，您别这么说。
您是孩子的奶奶，帮着带带怎么了？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
“天经地义？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你作为儿子，二十年不闻不问，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打断他，“你有了新妈妈，就把我这个亲生母亲彻底忘了。
现在你需要我了，就想起我是你妈了？
”
“妈，您别这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但现在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
您就当是为了孙子……”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坚定：“小凯，你知道吗？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你能想起还有我这个妈。
可是，你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直到现在需要我帮忙了……”
“不用说了。
”我打断他，“我不会去的。
你们家有你们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
” “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不想认这个孙子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认不认的，不是我说了算。
”我苦笑道，“就像当年你认不认我这个妈一样，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
挂断电话后，我感觉身心俱疲。
小璇默默地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我。
没过多久，赵建国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劈头盖脸地指责我：“你这个当母亲的，连自己的孙子都不管，还有没有良心？
” 我冷笑道：“良心？
当年是谁让孩子改口叫别人妈的？
是谁把我们母子关系搞成这样的？
赵建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良心？
”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都过去了。
”我打断他，“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以后别再找我了。
” 挂断电话后，我望着窗外的阳光，突然感觉心里无比轻松。
二十年来，我一直活在对小凯的愧疚和思念中，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付出得多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的。
小璇端来一碗热汤，轻声说：“妈，喝点汤暖暖身子。
以后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再想那些不值得的人了。
” 我点点头，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却忽视了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女儿。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情不是单向的付出，而是相互的珍惜。
如果对方早已把你遗忘，放手也是一种解脱。
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总会遇到一些无法愈合的伤口，但与其执着于过去的遗憾，不如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幸福。
我做错了吗？
我应该去看我的孙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