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虢樑(辽宁)
“喂,你好,你们酒店还有房吗,我订个大床房晚六点后到。”
“您好,欢迎惠顾我们酒店,房间给您保留了。”
订完酒店后,我坐地铁倒公交又去几个地方。晚上我走进一家四季面条餐馆,排队取餐后我开始大口朵颐,餐后我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感觉胳膊腿比我在田里干一天农活还酸疼。走出面馆我双眼盯着街边各种颜色的牌匾看,腿慢慢地朝酒店的方向走。
“先生,您有预定是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递过身份证:“你好,咱店赠送的进店果盘有吧,另外再给我加一双拖鞋和两瓶矿泉水。”
“好的,您的入住手续我给您办好了,这是您的身份证。”吧台里那个比我女儿还小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双手把身份证还给了我。
“您好,先生。赠送您的果盘和您要的物品,我一会我用机器人送到您房间,请您注意接听电话。”我嗯了一声提起背包按了下电梯按钮。
打开房门插入取电卡,我躺在床上放松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拿起遥控器拨弄了几下,可电视怎么也打不开。
我走到电话机旁:“服务员,来8818房间给我调一下电视,谢谢。”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工装的老头很客气地来敲门,他把电视给我调好了。吃着赠送的水果看着巴黎奥运会转播,我觉得自己成了有钱人。
不觉间时钟指向了零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我从包里拿出妻早晨给我带的玉米饼,咬了一口,咦,什么东西在上面爬呢?我揉揉眼仔细一看是只蚂蚁,我腾出另只手轻轻地把它抓下来,放到被罩上让它慢慢地爬,然后用手机拍照。
“服务员,我的房间怎么有蚂蚁呀?”我拨通了前台电话。5分钟后那个穿工装的老头又来了,和我说了几声对不起他把蚂蚁捉走了。
吃完玉米饼已是凌晨一点,我感觉嗓子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我拿起电话:“服务员麻烦给8818房间送两瓶矿泉水。”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电梯坏了机器人不能上楼,您稍等,我一会儿把矿泉水给您送到12楼。”
挂了电话,约10分钟左右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来敲我的门:“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矿泉水,有事给前台打电话。”
凌晨两点我眼睛有点睁不开,洗了澡熄了灯我躺下睡觉,“噗噗”不知什么东西在我头上飞,这情景委实吓了我一跳。开灯看时,见一只蝙蝠趴在窗帘顶端,这次我没给前台打电话,镇静地拿起手机录好视频,我知道蝙蝠见到光就不会飞。
早晨七点我到餐厅吃早餐,餐台上自助形式的早餐很丰盛,撑的我连打几个饱嗝。晨间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回到房间我没选择拉开窗帘,关好门背着背包来到前台。
“您好,先生,您要退房吗?麻烦您退房后给我点个全优好评呗。”
我瞥了眼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把你们店长找来。”
话音刚落,一位40多岁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从吧台后面的办公室里挪出身来:“您好,我是店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有两件事需要你解决。一是我在你们酒店的床上发现蚂蚁,我手机里有照片可以给你看。二是在我房间里发现了蝙蝠,吓到我还不算有可能我被它身上的毒感染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差评一定要点的。”说话间我一直盯着她那张胖脸上牛气的圆眼看。
女店长那神气的胖脸抽搐了几下:“您好,先生,房间里怎么会有蝙蝠呢?”
“哼,我猜你不会承认,来来我让你看一段视频。”当那张胖脸上的圆眼看到视频里的蝙蝠时,汗珠便落了下来,眼睛变得又圆又大。我带她来到我的房间,我没拔取电卡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那只蝙蝠温柔地趴在窗帘顶。
“您好,先生。对您在我们酒店的遭遇我表示抱歉。我会把您的房费免了,再赠送您一张50元的消费卡您看可以吗?”
“店长,有这么简单吗?答复要饭的呢?我要赔偿。”我对着走廊喊,嗓门提高了几度,眼神也犀利起来。
她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您等我打个电话。”
“好,你快点我还有事。”当着她的面我拿出手机准备把蝙蝠的那段视频发到抖音上。
两分钟后,她进屋给我鞠了个躬,胖脸变得沮丧:“您好,先生。这个赔偿只能我自掏腰包,您看我赔您2000块钱,再加上一张100块钱京东卡可以吗?”她的眼神由最初的牛气变成了祈求,我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她拿出手机微信支付给我2000块钱,又双手递给我一张100元面值的京东卡。女店长嘴里说着拜年嗑,我看她低眉垂目的样子有点可怜。
蓝天下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暖的,公交车里上班的人们挤成了团。
终于到了我要应聘的单位,一张藏在镜片后的长脸出现在我面前,她两个角略微下垂。女主管简单问了下我的情况,查看了我的身份证,便让我去桌子旁填表。
“您好,主管,我填完表了。”几分钟的功夫我起身把表格递到女主管面前。
女主管看了看那表:“您好,师傅。欢迎您加入我们团队,我把咱单位规定给您介绍一下:工资每个月2600元月初开支,试岗七天,七天之内离岗或被辞退没有工资。试岗合格后签订劳务合同办里入职手续,一会儿我安排你上岗让师傅带你。”
“哦,谢谢主管,我会努力的。”我背起背包跟着女主管到了男更衣室。
第一天带我的师傅教我怎么刷碗,各种碗盘如何消毒和摆放。第二天那师傅教了我怎么出餐摆盘。第三天那师傅又教我怎么接待客人,她尝试让我独立操作。
第四天中午的时候妻和我视频,我告诉妻我决定在这个单位常干。午后两点多,那位嘴角下垂的女主管走到我面前:“师傅,对不起,你不适合这个工作。”
我背起背包出门时,听到带我的师傅问厨师长:“不就和他老婆视个频吗?怎么给开了,好可怜。”
厨师长的笑声有点诡异:“嘿嘿,老妹,你还嫩,主管今天让他下岗正是火候。”
傍晚,火车站两边的霓虹向我示好。车窗外,夕阳模糊了村落,跋涉了一天的太阳坐在流动的床上数着坎坷。田野上,青筋挽着骨骼,演绎着落幕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