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山，是栖霞市东南部的一座大山。其主峰海拔高达806米，山势绵延甚广，为半岛腹地一大险要之所。

山大，沟夼就多。其中，在牙山主峰东侧偏北的区域，有一条很深的沟夼。它全长约有十一二里，自内而外，散布着十余个村庄，如牙东、河东、河西等。

这种相对偏僻的地理位置，既有弊也有利：在承平时期，它给交通带来了一定的不便；但在战争年代，却也能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这条山夼的位置示意）

而也正是因为后一点，上世纪四十年代，胶东根据地的第二兵工厂就曾设在这里。

关于这段红色历史，笔者此前虽有所耳闻，但了解的并不具体。因此，在三四年前探访这里时，我们把主要精力就放在了牙山东麓的自然风光上，对于人文历史，则未有详细涉及。

前几天，在查阅《栖霞市革命老区发展史》时，笔者偶然发现一条与该沟夼有关的信息：“1944年，胶东第二兵工厂试制出大名鼎鼎的“牙山炮”，而当时工厂驻地就在这里。”换言之，牙山东侧的这条沟夼，就是牙山炮的诞生地。

所谓“牙山炮”，即胶东根据地研制仿造出的一种平射炮。按照后世研究者的考证，牙山炮的原型为日军装备的九二式步兵炮。不过，由于敌人严格防范该武器落入我军手中。第二兵工厂在仿制之初并无实物可供借鉴，只能以“从画报上剪下来的一张平射炮图片，以及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十几发八八式穿甲炮弹”作为参考（据《胶东红色文化丛书风云》）。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1944年3月，第二兵工厂接到造炮的指令，全厂上下齐动员，奋战近3个月，成功试制出第一门平射炮和20多发炮弹。1945年春，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亲自观看其实弹演习，对之大为称赞，并将其命名为“牙山炮”。此后，在万第战役中，“牙山炮”用于实战，将敌军工事炸开多个缺口，就此打出威风，名声逐渐传开。（据《栖霞市革命老区发展史》）

详细了解到“牙山炮”的典故之后，笔者不禁对那条沟夼产生了新的兴趣。于是，前几天就有了故地重游之举。

仲夏时节，天气炎热，这条沟夼里的不少乡民都在沿路的树荫下乘凉。而我们也正好一边走一边打听。

或许是因为年代已有些久远（七八十岁的老人当时也尚在孩提，难有太深记忆），也可能是尚未接近兵工厂旧址核心区，起初我们并没有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直到行至元庄、史家庄附近时，才有一位老者肯定地告知：“元庄村东有条小河，过了河向北曾经有座庙，那里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就是兵工厂的一处场址，建国后又一度设为营房，过了多年才撤销。”

而过了史家庄再往沟夼深处走，在牙东、河东村，我们又听到了相似的说法（附近曾有兵工厂旧址）。以此来看，从元庄到牙东这一条线，应该是当年胶东第二兵工厂的核心区域了。

实地探访之后，回过头来再查询史料，印象就更为直观。根据史志记载，胶东第二兵工厂是1942年初迁至牙山东麓（第四兵工厂先期迁来，两者合并，仍称第二兵工厂），当时厂部设在河东村，下设三个生产部：弹药部驻地在牙东村（当时称三条涧），机工部驻地在元庄村和东庙，子弹部驻地在苏家庄（现名苏家疃，在河东村以南的另一条沟夼中）。

按照上面的分工描述，再加上当地乡民的介绍，大致可以这样推定：牙山炮的炮身可能是在元庄东庙造出，炮弹则是在牙东村制造。当然了，笼统把这条沟夼称作“牙山炮”的诞生地，也是可以的。

总体而言，这段历史在胶东红色文献中存在感较高，但在现实中知晓度一般。倘若在进山道路旁边立块宣传牌的话，应该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到这一典故吧。（本文作者：耳左月）

附记：这条沟夼中的村庄简介（自内向外）

1、李老铺，据《栖霞市地名图集》（下同）记载，明初胡姓由清香崮迁来建村，相传原名“议论铺”，后演变为李老铺。

2、牙东，明初胡姓由清香崮迁来建村，原名“三条箭（涧）”，1942年以在牙山之东，改名牙东。

3、河西，明弘治年间，胡姓由清香崮迁来建村，因在河的西边，故名。

4、河东，亦为胡姓建立村庄，明嘉靖年前自河西村迁来，因地理方位而命名。

5、史家庄，明嘉靖年间，史姓从莱阳迁来建村，原名史家（史氏族谱中记载为史家），后改为史家庄。

6、元庄，清雍正年间胡姓建村，因有古庙（应该就是村东那座庙），故名“院庄”，后来演变为“元庄”。

7、河崖，清康熙年间胡姓建村，因地形特点而命名。

8、西甲，清康熙年间胡姓建村，因村东有一山石，形似角，故名石角，后来演变为“西甲”。

9、西瓦屋，清雍正年间柳姓建村，后王姓迁来，上世纪四十年代分为两村，王姓多居西侧，为西瓦屋村。

10、东瓦屋，建村历史同上，柳姓居多。

（注：除了东西瓦屋、史家庄之外，这条沟夼里的村落多为胡姓建立，而他们与北面的清香崮村胡姓都属同一个大宗族，当地民间有“上下郁都清香崮，河东河西李老铺，还有北泊五十户，大人小孩都姓胡”的顺口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