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两次直奉战争

山雁说过去 2025-04-21 17:30:36

常 玉 林/文

第一次直奉战争

1920年,段祺瑞任陆军部长,曹锟任七省(豫、冀、鲁、晋、鄂、皖、苏)经略使。该年夏季,发生了直皖战争,因双方旗鼓相当,僵持不下。于是双方先后各派代表,请求奉军出兵资助。张作霖考虑利害关系,毅然资助直军,出兵关里,共将皖军击败,直奉两军大获全胜。战争结束之后,曹锟执政。曹召集军事会议,参加人员有直奉两巨首(曹锟和张作霖),还有吴佩孚、张作相等人。会上为了掠夺和占领皖军的胜利品及地盘,双方发生了争执。其中吴佩孚争执最甚,张作霖在会上对吴佩孚的意见大加批驳和责斥,会议弄得不欢而散。张作霖认为奉军出师30多万帮助直军,才取得胜利,且奉军官兵伤亡以及枪械、弹药、军用物资损失极大,如今直军竟独吞了战利品及地盘,这不是奉军被直军利用了吗?因此痛恨在心,深怀此仇必报之心。

奉军回东北后,即整军经武,加紧训练,成立讲武堂和教导队,大量培训军事人才。对精干有为的青年,选送日本士官学校深造;收聘保定军校的 教官以及其他军事人员,如何柱国、王兴文、杨正治、陈森等,都委以重任。

张作霖对直系的曹锟、吴佩孚等, 仇恨入骨,决心消灭之,以占领直隶,进京执政,统治全中国。于1922年把奉军布署分为东西两路,各编为3个梯队,其中东路第一梯队司令张作相,配属兵力有二十七师、二十八师及丁喜春旅、缪旅等;第二梯队司令张学良,配属兵力有第三旅、第四旅、第七旅、第八旅、第十六旅等;第三梯队李景林为司令,配属兵力有二十九师及于旅、汤旅等。

第一梯队奉命进入喜峰口、西铺村、迁西、丰润、丰南之线待命。第二梯队兵力集结杨柳青及王庆坨之线,并构筑筒单工事。于公历4月初,全梯队向信安镇、中口村、胜芳及霸桥之线开始总攻。梯队司令官张学良、郭松龄命王兴文代理第八旅旅长,配属炮兵一团,于拂晓前攻击中口村及胜芳之线的直军。

当时的直军第三师,是吴佩的嫡系部队,战斗力很强。王代旅长根据当时的直军情况,决定用中央突破的战法,突破点选在中口村,全旅及炮兵一个团,又由第三旅一团调来机枪连。那时我是机枪连第三排排长。拂晓攻击开始了,我连掩护步兵前进,和守军展开激战,双方互有伤亡。八旅的温、宋两团长负伤。营长以下的伤亡估计约有500名以上。我连的排长有两名负伤,班长伤亡7名,士兵伤亡约有30名。在直军既据中口村之险,又有坚固的工事、负隅抵抗的情况下,而我军伤亡很大,一时难以攻克。代旅长王兴文以必胜决心,命令炮兵团用燃烧弹摧毁中口村。炮兵团奉命,以全团的炮火,集中射击中口村。当时中口村硝烟四起,火焰弥漫,不仅所有防备设施全部摧毁,就是百姓的房屋建筑统统变成瓦砾和灰烬。至于直军和百姓,也都几乎全部炸死烧死了。我旅部队乘势向直军发起冲锋,直军溃逃,遗下的被烧死炸死的尸体不计其数。我旅进占了中口村。梯队右翼攻击信安镇的第三、第四两旅,已把信安镇全部攻下来了。我第二梯队的进攻任务,已全线胜利完成了。

第一梯队在西铺村、迁西、丰润、丰南之线。奉军发动全线总攻,直军据险防卫,奋勇阻击,苦战一昼夜,奉军终未得进展。直军除正面努 力防守,勿使攻破外,以马良一师的兵力,由第一梯队的右翼,大迁回,包抄第一梯队的后路,使二十七师及缪旅腹背受击,无法应付,只有败退。这时张作霖亲临滦州车站督战。见第一梯队被直军击败,即令其退守长城的喜峰口、冷口之线。又见第二梯队,虽是节节胜利,战果辉煌,但毕竟是孤军深入,为了免遭危险,亦急令二梯队即速转移,脱离直军,撤出战场,经永平府退至山海关、九门口之线。直军跟踪追击,一直到喜峰口、山海关奉军退守之线。长城内外,两相对峙,虽有小的接触,也无大的变化。

我第三旅,退守山海关以北疙疸岭、二郎山之线,筑有坚固工事。于五月初,我军即准备有所行动。第三旅的第一团团长是王兴文,团副张熙光,第一营长焦汉武,第二营营长王德印,第三营王营长。某日晚9时开始行动。第一营为先头营。直奉两军阵地相距约有15华里。在黑夜行军,先头营与本队失掉联络,直插直军阵地内部。而团长所率领的本队二、三两营及迫、平炮连迷失方向,走有4小时之久,时将拂晓。此时已经走到直军阵地背后小山上,只听重机枪不断射击。团长王兴文找机枪连长霍永胜问:“这是否是我们的枪声?”那时我在团长身旁,霍连长说:“不象我们的枪声。”王团长大惊,当时又听对方阵地内大喊:“哗过来吧!”这时有很多官兵围在团长附近,正说话间,直军重机枪向我们射击,王团长、王营长及其他数人当即牺牲。我们急于撤退,但天已拂晓,两营官兵伤亡很重。王团长及王营长的尸体已由随从抢回,后又听说第一营全部为直军俘虏。这次偷袭未成,反而折兵损将。尔后双方各守原阵地,虽然时常有零星接火,但大局未变。相持有一个半月之久,经北京绅士王士珍出面调停,以长城为界,全线停战。以后各自退兵。其他在关里所驻的奉军第一师、第十六师,以及各铁路线所驻的混成旅,多被直军收缴。奉军损失之大,超过直军以上。这就是第一次直奉战的部分情况。奉军返回东北以后,整军经武,加紧训练,以复一次直奉战失败之仇。

第二次直奉战

奉军返回东北后, 张作霖立有卧薪尝胆之志, 整编东北军,设陆军整理处,以姜登选为训练总监,管理教育军队及扩编军队;扩大讲武堂,成立教导队,组织军事高级研究班及军官教育班;大量收用军事人才,暗中派代表与天津段祺瑞联系。张作霖经过几年整顿和总结教训,认为东北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以一试了。于是把东北军整编为6个军,张作霖自任“镇威军总司令”。第一军以姜登选、韩麟春为正副军长;第三军正副军长张学良、郭松龄,两军合署为一、三联军。其所属部队有第二旅、第四旅、第六旅、第二十四旅、第二十七师、二十七旅及十六旅等;第二军正副军长李景林、张宗昌,其所属部队有第七旅、第三旅、丁旅、汤旅及白俄骑兵军;第四军军长张作相,其所属的部队有第二十八师、丁旅、李杜旅、阚旅、于旅;第五军军 长吴俊升,其所属的 部队有第二十九师、孙旅、马旅。这五个军整编完了以后,于1924年秋全部集结在奉天,经张作霖分别向各级军官训话后,即开往前线。

一、三联军占领九门口、三道关、乌牙城、山海关之线;第二军占领喜峰口至冷口之线;第四五两军为预备队,第四军位置于兴城附近,第五军位置于锦西、建昌附近。一、三联军以火车输送,由奉天到绥中下火车。我三团在姜女庙加构筑工事。右翼的部队是十六旅,旅长齐 恩铭,占领九门口以北阵地。守九门口的是直军的独立旅,旅长是冯玉荣(冯玉祥的弟弟)。10月某日,直军吴佩字招集营以上的军官开军事会议。我十六旅旅长齐恩铭得知直军开会的消息后,命令炮兵向直军阵地射击,试探直军的动静。此时直军所据守的九门口附近的阵地,由于主管官没在,无人指挥,士兵顿时混乱,狼狈不堪。我炮兵在炮队镜里发现直军动摇,齐旅长命令以全力向九门口进攻,直军溃退,我十六旅进占了九门口。直军会议以后,吴佩罕得知九门口失守,当即将冯玉荣旅长枪决示众。并将冯玉荣的首级挂在山海关城门上,以示军威。由此吴佩俘与冯玉祥有隙。

直军守山海关的师长是彭寿莘,与我二、六两旅对峙。某日拂晓,联军命令总攻,我旅第一团团长王德印攻击红墙子,第三团团长刘维勇攻击三道关。三道关之高,足有200米以上。

长城虽经数千年的风雨侵蚀仍未坏损,直军居高临下。我那时是三团机枪连的排长,随步兵进攻到长城近前。直军防卫火力凶猛,手榴弹乱投。我排进攻到距长城约三四百米处,我右小腿被炮弹片炸伤,就地利用大石头掩蔽用绑腿带包扎伤口,有本排上等兵刘永清扶我下山,打算退出火线。刚走约200米时,我的大腿又着一枪,这时我再也不能走了,等日落后,由刘永清背我到后方,乘火车到锦州陆军医院,奉军对三道关及角山寺的进攻,由于城坚山高,实难攻下,所以每天都用炮轰和飞机投弹扫射,并以波浪式的冲锋。虽然这样,我二、六两旅伤亡甚重,激战数十天毫无进展。这时奉军方面暗派代表郭仙桥(原系东北军二十八师旅长)密去冷口与冯玉祥(郭与冯有旧交)联系。约有十数天,奉军又命令第二次总攻。这次攻三道关的是二十七师三十团。团长刘伟命令:团副指挥全团的重火器连,由正面佯攻,自己率领三个步兵营,找当地人为向导,走山道绕出十数里之外,由长城缺口迂回直军后方。但直军在长城缺口守兵过多。三十团不得突进,且伤亡很重,终未完成迁回任务。正在久攻不下的时候,我第二军由冷口进占滦州,而冯军向北京倒戈。冯玉祥军全部开进北京城,曹锟被囚,北京陷入混乱状态。冯玉祥的倒戈,致使直军全线溃败。吴佩孚由秦皇岛乘舰逃走,后来在河南鸡冠山收容旧部,有靳云鄂、刘佩绪、高汝桐等部约有七八万人,准备东山再起。

从冯玉祥、胡景翼的部队撤出直奉战线,直军其他部队见大势已去,有的仓惶逃窜,剩些尚未得机逃走以及一些残余部队,都由东北军混成旅缴械。

冯玉祥倒戈进北京,囚禁了曹锟,即电请天津的段祺瑞来北京执政。张作霖打垮直军之后,即破关直入,势如破竹,浩浩荡荡,百万大军逼近北京城。当张作霖进到北京的第二天,即与冯玉祥等推举段祺瑞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执掌北京政权。后来,段、张勾结把冯玉祥挤出北京。

张作霖进入北京后,一方面插手政权,另一方面指挥东北军长驱直入,占领了直隶、山东、江苏、安徽等省,张宗昌直取上海。1925年,是东北军的势力最狂妄的一年,直至冬季郭松龄倒戈,东北军的气焰才有所收敛。后因遭孙传芳、吴佩孚、冯玉祥等军三面包围,才被迫撤回东北。(锦县政协文史办公室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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