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厄普代克笔下的美国:平庸的生活,空虚的灵魂,放纵的欲望

颜威说历史 2022-04-23 17:01:56
约翰·厄普代克

约翰·厄普代克是美国20世纪下半叶最具批判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代表作《兔子跑吧》《兔子归来》《兔子富了》《兔子歇了》《夫妇们》。

跟约翰·契弗一样,约翰·厄普代克主要聚焦美国中产阶级这个群体,描写了这个群体遇到的现代性困境。

约翰·厄普代克不仅是最多产的作家之一,也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在四十余年的创作生涯中获得了众多的文学奖项,包括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等等。他曾成为《时代》周刊封面人物,在此之前,只有辛克莱·刘易斯、海明威、威廉·福克纳有此殊荣。

虽然他的兔子四部曲是他的成名作,代表了他的最高水平,但他的第一部成名作其实是《夫妇们》。

《夫妇们》

《夫妇们》是约翰·厄普代克的第一部成名作,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部小说就两个特点:中产阶级和情爱。因为书中有大量露骨的描写,跟英国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样争议很大,但不妨碍这部小说的畅销。

故事以美国塔克博斯小镇上几对中产阶级夫妇的日常生活为蓝本,旨在通过一个小社会、几对中年人来折射上世纪60年代美国人的生活状况和美国的社会形态。

小说中几对夫妇们一方面过着悠然自得的富裕生活:聚会、豪饮、闲聊,参加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比如手球、滑雪、篮球、航海、网球。但这些表面时尚、丰富的消遣却无法抚慰他们空虚的心灵。因为他们除了花样百出的娱乐,最大的业余兴趣就是不正当男女关系和进行换妻游戏。

小说开头描写了皮埃特·哈内玛夫妇参加晚会回来,晚会是阿尔比夫妇为迎接惠特曼夫妇而举办的。在惠特曼夫妇加入之前,小镇上这个交际圈由9对夫妇组成。他们的经济地位都处于中产或上中产,年龄35岁左右,大都受过比较良好的教育,多数已为人父母,算得上生活安定、衣食无忧。

然而生活安定的人内心不见得安定,平静如水的日子使他们感到乏味,普通的聚会也不能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于是他们开始寻求新的刺激——婚外情。

主人公皮埃特·哈内玛就是其中的典型。他35岁,红头发、矮胖身材,是一位建筑承包商。他快乐、自娱、幽默、极富感染力,也热爱家庭,是家庭的支柱。他和妻子安吉拉生了两个女儿。

他的妻子安吉拉是位传统的女性,可爱、娴静、风度优雅,通情达理、无忧无虑、同时又很超脱。她对丈夫皮埃特·哈内玛花心,追逐女性的情况了如指掌。

皮埃特·哈内玛其实和众多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比如乔治娜,乔治娜其实是牙医弗雷迪的妻子。他们经常幽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随着惠特曼夫妇的加入,皮埃特·哈内玛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更为年轻也更具吸引力的福克茜身上。

福克茜是一个很有个性和魅力的女人,她对自己的婚姻感到厌倦,对专心学问的丈夫大为不满。她和皮埃特·哈内玛似乎一见如故,正因为两个人的婚外情,最终导致了他们两对夫妇的分崩离析、家庭破裂。

惠特曼夫妇初到小镇,买下的房子需要修缮,而皮埃特·哈内玛出于对福克茜的爱慕之情揽下了这桩并不赚钱的生意。身为生物科学家的肯·惠特曼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工作很少在家,监工就由怀孕的福克茜负责。两个人有大量机会单独相处,于是很快就发展为情人关系。这种关系持续到了福克茜的孩子出生之后。

福克茜再次怀孕了,毫无疑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皮埃特·哈内玛。两个人都很惊恐,于是他们找到了牙医弗雷迪,请求弗雷迪帮助他们找个医生堕胎。弗雷迪虽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他有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颇有意思:他要求与皮埃特·哈内玛的妻子安吉拉共度一夜。当然,皮埃特·哈内玛同意了他的条件。

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乔治娜无法容忍,她将皮埃特·哈内玛和福克茜的关系告诉了福克茜的丈夫肯·惠特曼。肯·惠特曼颇为震惊,他接受不了,跟福克茜分居了。安吉拉也将皮埃特·哈内玛逐出了家门,两对夫妇最终都离了婚。故事的最后皮埃特·哈内玛和福克茜走在了一起,他们搬离了这个地方。

小说中的夫妇们的社交圈里只“剩下了酒和情爱”,夫妇们以自由为名,借聚会之机,毫无顾忌地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上帝死了,当人不再需要上帝为自己找到前面的道路时,情欲本能地张扬自然成为人显示自己力量的最直接工具。他们在身体的快感中沉沦,同时又毫无例外地迷失于其中。

裸露令人震撼,震撼之后却不能不让人深思,那是一个什么时代?什么社会?

上帝已死,谁主沉浮?

20世纪60年代,战后美国经济保持着长期的繁荣,物质生活水平也大幅提高,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已经得到了满足。经济繁荣给中下层人民也带来了福利,于是整个国家一种乐观的情绪油然而生,美国民众自豪感、荣誉感与日俱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得意和骄傲。当时美国人的普遍感受是:何其有幸,生于美国,生于盛世。

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社会日趋平庸,人们也变得空虚无聊。旧价值标准解体,人们追求个人自由、追求自我。各个阶层的人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追寻着理想的生活,于是妇女发动的女权运动,黑人发动的民权斗争,有识之士发动的反战运动,闲得发慌的人发动的嬉皮士运动,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发动了欲望运动。

婚前性行为和婚外性行为成为时尚,就连女性们,在女权主义的怂恿下,也开始大大方方地满足自己的欲望,结果家庭破裂、两性关系混乱,婚姻家庭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离婚率显著增长,平均每两对登记的婚姻中就有一对离婚,并且居高不下,家庭结构多样化。

那个时代,人们不顾将来,拼命花钱,甚至耗费全家两代人和自己未来二三十年的积蓄。疯狂的消费,举债度日,不管明天,只管今天的快乐,只在乎金钱给自己带来的刺激,怎样尽情地享受物质生活,买房子、旅游、纵欲。

他们关心更多的是如何赚钱,是家庭琐事,是吃喝玩乐,沉浸在金钱的算计与物质的享乐中。什么信仰,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上帝已经退位,肉体开始登基,并成为新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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