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人吴梅在《词话丛编序》中说:“倚声之学,源 于隋之燕乐。三唐导其流,五季扬其波,至宋大盛。”。
词源于歌姬之唱曲,本极富浓艳之彩。后来大家作词,却有真情之底,也就艳而不腻,丽而不俗。
王国维曾言:艳词可作可作,唯万不可作儇薄之语。
而周邦彦之词,更多的是簇拥花丛的放浪和肆意,如郑卫之音。同样的花前月下,周之词多是才子佳人的打情骂俏,尽一时之乐。
周邦彦的词思想格调不高,意境不开阔。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但恨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耳。他彦精通音律,曾创作不少新词调。作品多写闺情、羁旅,也有咏物之作。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雅,长调尤善铺叙。为后来格律词派词人所宗。
周邦彦是婉约词之集大成者,继承前人,吸收提炼,发扬光大,为婉约词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创出整饬字句的格律派之风,使婉约词在艺术上走向高峰。然而他的词作在艺术上走的太远,内容和境界上却落了下乘。
少年游·并刀如水
宋代 · 周邦彦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首酸醋之词,记录了周邦彦躲在床下看别人相会的场景,却写的精致无比,情感虽真,却不纯不深。
词作于某晚周邦彦前去找李师师,谁知突然天子抠门,慌乱之中,周邦彦藏于床下,李师师为宋徽宗剥了个橘子,天子还来不及吃,就准备回宫。李师师挽留:“城上已传三更,马滑霜浓,陛下万金之躯,岂能再冒风寒?”
宋徽宗走后,没想到六十多岁的周邦彦竟然吃起了酸醋,明知道我在床下苦等,还和他你侬我侬,对我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就李师师为宋徽宗剥个橙子这点小事,也记在账上写的如此华美。纤纤素手如水般轻柔的动作,剥橙子亦拨在心上。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房间中点着熏香,两人在温暖的帷帐相对而坐,开始拨弄笙,试着它的音色与音量。短短三句话,将室内的气氛、两人的关系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老夫的少女心”真是让人醉了。
当然也有一说,就是周美成只是描写了李师师和宋徽宗相会的美好场景,郎情妾意,美目盼兮,并无其他酸醋之意。
周邦彦可以将词的文字,编织的极其精致,讲究曲折变化,华美绚丽。他又像一个模仿秀,没有自己的灵魂,开不出自己的意境。内容不外乎男女恋情、别愁离恨、人生哀怨等传统题材,反映的社会生活面不够广阔。他的成就主要在于兼收并蓄,博采诸家之所长,又摒弃它们的弊端,引导词的创作逐步走上富艳精工的道路。
王国维言: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娼妓之别。恰到好处的比较,周美成词作美在辞藻入美姬,秦观和欧阳修之作如同淑女美在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