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提,根本就没搜。不光没搜黛玉的房间,任何姑娘小姐的房间都没搜——除了探春自己命人“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之外。但是,当然,只是打开了一下,王熙凤王善保家的众人根本没敢看。
为什么不搜姑娘小姐的房间?因为这样搜查的目的,是找和绣春囊类似的东西。开始是王夫人认定这绣春囊是王熙凤的,经过王熙凤的分辩,才觉得也可能是那些不住在大观园的年轻侍妾、仆妇、或者年长的丫鬟。
说实在的,如果真是年轻侍妾,如嫣红、偕鸾这些人的,丢在大观园里,最多就是个不谨慎,对大观园的清誉并没有太大影响。如果是年轻仆妇的,也不要紧,查出来了,或打,或杀,或卖,大观园还是清净之地。
怕的是大观园里的大丫鬟们“已解人事”,私藏这类东西。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已解人事”的大丫鬟,与这些未婚小姐们朝夕相处,很可能会给她们“不良”影响。所以抄检大观园的对象,就是大大小小的丫鬟们。
至于说姑娘小姐们,王夫人也好,王熙凤也好,有绝对的自信,是不可能私藏绣春囊的。要是这点儿把握都没有,那荣国府也就不用混了。
退一万步说,如果绣春囊真是某位姑娘小姐的,那王夫人等人也只有极力遮掩,绝对不敢承认。
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不承认?你疯了?
大观园里的姑娘们,不管是贾府自己的三个,还是钗黛湘这些亲戚,或者偶然来住的宝琴、李绮、李纹、喜鸾、四姐儿这些人,都是荣国府作为人才、“女结婚员”(张爱玲《鸿鸾喜》语)来培养的。
培养出一个贾元春,就可以为已经“萧疏了”的宁荣二府,带来繁华与欢乐。如果迎探惜也嫁入后宫、封为妃子呢?如果嫁不了皇帝,嫁给亲王、皇子这样的贵人呢?就算不是三春,而是钗黛乃至喜鸾这些亲戚,也照样能光耀贾府的门楣啊。不信看看《金瓶梅》里,西门庆把伙计的女儿送给太师的管家做妾,伙计不过收了几十两银子,已经感恩戴德,而西门庆却从此与太师府管家以“亲家”相称,公私两面诸多照顾。
可是,这些女孩子,如果被查到私藏绣春囊,名声大坏,还怎么嫁与贵人?就是一个人有问题,也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把姐妹们全连累坏了。
所以,如果真有此事,王夫人等人敢宣扬吗?
所以,不管有没有此事,王夫人等人,敢搜查女孩子们的住房吗?
搜查丫鬟,已经会张扬丑闻、连累小姐们了,还直接搜查小姐们?这不是疯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