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药杵撞在青铜臼底发出闷响，林半夏盯着掌心发皱的天麻种茎。诊室玻璃映出她染成栗色的短发——自三个月前逃离江城，这是她第二十一次改变容貌。

"林小姐，这是你要的腐殖土。"护林员老吴放下竹篓，裤脚沾着云台山特有的红泥。他狐疑地扫过墙角的恒温培养箱："你真要在这片野林种天麻？"

暴雨突至，闪电劈开窗外的千年银杏。林半夏突然按住老吴抽血留下的针孔："您上周说山民突发怪病，症状是不是抽搐吐白沫？"她掰开种茎断面，本该蜜环菌共生形成的"鹦哥嘴"纹路，赫然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鬼面菌踪

晨雾漫过废弃的知青宿舍，林半夏戴着防毒面具踏入地下菌窖。手电光扫过墙面，1958年的生产标语下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里都塞着霉变的天麻种茎。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康泰新菌株T-9已外流，接触者出现神经中毒】。附件照片令她战栗——程明阳实验室里，蜜环菌培养液漂浮着同样的靛蓝色颗粒。

"丫头！快上来！"老吴的喊声从地面传来。林半夏转身时踢翻陶罐，滚出的种茎竟长出人脸状菌斑，空洞的眼窝里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古法惊雷

暴雨冲垮了进山的路。林半夏裹着蓑衣冲进晒药棚，祖父遗留的紫檀药箱在潮湿空气里裂开夹层。泛黄的《林氏栽培育种手记》飘落，某页被血渍浸透：

"丁酉年惊蛰，于云台山发现鬼面天麻，其菌丝遇硫则狂......"

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定位——正是她此刻所在的坐标。追踪信号源至后山瀑布，岩缝里嵌着半块破碎的实验皿，编号T-9的标签被血指印模糊。

迷雾种参

农历七月半，林半夏跟着跳傩舞的山民潜入溶洞。火把照亮洞壁藤蔓，每片叶子背面都寄生着发光菌丝。采药婆往她手里塞了把种茎："老辈人说，鬼面天麻要种在死过人的地界。"

腐殖土里突然拱出细小白骨，腕骨上缠着康泰员工牌。林半夏用银针挑开种茎，蜜环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骨头里的磷质，形成翡翠般的"鹦哥嘴"纹路。

"这才是真正的林氏天麻。"她对着GoPro镜头埋下种茎，"三百年前祖辈发现，只有人骨磷肥能中和变异菌毒。"

本草对决

程明阳的无人机群出现在云台山时，林半夏正在直播挖天麻。五万观众目睹她切开饱满的种茎，玉色断面泛起金丝："这就是康泰盗取的林氏母本，用古法种植的天麻素含量提升47%。"

程明阳在镜头前冷笑："装神弄鬼！"他吞下提纯药丸，却突然跪地抽搐——直播镜头特写他瞳孔里的靛蓝色颗粒。

"你培育的是吃硫磺的变异菌种。"林半夏将天麻粉撒入他口中，"而林家的菌丝，只吃有机磷。"

深种人心

第二年惊蛰，云台山的梯田开满天麻花。林半夏站在新建的玻璃栈道上，望着漫山举手机直播种天麻的村民轻笑。她的账号"鬼面农人"更新着种植秘笈：

"Step1：寻找有战争遗址的酸性红壤Step2：将骨粉与松针按3:7混合......"

无人机掠过林海，某个戴斗笠的老农仰起脸，程明阳脸上的菌斑已消退大半。他握紧偷拍的种植笔记，崖边新立的警示牌在风里摇晃：【珍贵菌种 严禁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