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前文链接：第四卷第八十四章

自从师兄马钰离开龙门山后，邱处机每天忙于讲解经典，还要随时了解、解决弟子在修行方面遇到的诸多问题。

直到这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当初师兄主持这重阳会耗费了多大心力！尤其是如此众多的弟子来自不同的阶层，悟性又各有不同，对于修行有着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目的，所以每天遇到的问题也是形形色色，花样百出。

好在邱处机自从来到龙门山后，原来在磻溪好静独思的性子颇多改变，所以倒也能够应付自如。再加上他原本天资聪颖，经过多年修行之后性子更加圆融，所以虽然刚开始颇费心力，几个月后就能够处理得事事圆满，重阳会的弟子们无一不是心服口服，就是于士焕那样本来极其顽劣的弟子，此时也显出智慧初开的迹象来。

秋去冬来，到1182年春节前后，邱处机特别允许家在龙门山附近的弟子们回家探亲，一时重阳会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邱处机和吕道安留下守庵。两个人平时都少言语，此时就更安静，每天只是读经、默坐，清静之中自有进益。

初五过后，就有弟子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第一个回来的就是宜迟。

刚一回到庵堂看到吕道安，宜迟的嘴就一直没闲着，把这几天在家的所见所闻对吕道安说了个痛快： “吕师兄，你可不知道！如今这周围的乡亲都知道咱们重阳会来了个会看病救人的邱师叔！就你送去的那变龙甲解药，如今在这方圆百里已经遍及了各个村镇！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光我们那个地方，就已经救了七八个人的性命！这要搁以前啊，一旦被郎中诊断出是中了变龙甲的毒，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现在可好了，有了这解药，任凭那变龙甲再如何厉害，却总也有毒消病好的一天！”

吕道安看宜迟说得眉飞色舞，神情间十分为重阳会自豪，却一直没顾上介绍旁边跟随他前来的一个人，他不由微微一笑，问道： “宜迟，跟你来的这位贵客是谁啊？”

“哦，吕师兄，这是我本家的大哥苏会堂，他也是被师叔的解药救过来的。”宜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忘了介绍了！我这大哥来，是想请师叔去看镇上庙会的。师叔的解药救了我大哥的命，我们那一大家子人别提有多感谢师叔了，所以想趁着现在咱们庵堂没什么事，请师叔去庙会看看。咱那镇上的庙会可是一年才有一次！”

“恐怕师叔不会同意吧？”吕道安犹豫着说道， “我看师父和师叔都是清静惯了的人，又专心修行，镇上的庙会一定极为繁华热闹，不知道师叔会不会想去？”

“烦请小道长给通禀一声！”苏会堂连忙抱拳拱手说道： “我们也不单是请道长逛庙会，只是久闻邱道长大名，这十里八乡的都想亲眼见见道长的英姿！我们也知道，大家都涌进这重阳会难免扰了各位道长的清修，未免有些不像话，所以就想借这庙会的机会请邱道长过去一叙，也好表达我们全家人的感激之情！小道长也一起去吧！我听我兄弟说，这解药是小道长亲自送过去的。大家一起坐坐，多结交几位朋友，又有什么不好？”

“这……”吕道安听苏会堂一番话说出来，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说道： “我去和师叔说一声。”一边就嘱咐宜迟带苏会堂去斋堂之中少坐，自己去去就来。

让吕道安没想到的是，师叔居然答应了苏会堂的邀请。

看吕道安疑惑不解的神情，邱处机笑道： “昔日听重阳祖师传道，我全真一派一向主张三教合一，在个人修为方面自然主张出世清修苦行，但是又以慈悲度世为成道之路径，既度世自然要入世，入世才可更好宣扬忠孝仁义。若只是一味的出世，与尘世岂不是格格不入，又谈什么度世济人呢？”

吕道安是成年之后才出家，原本也是极为活泼热情的性格，此时听师叔一说，他当即就有所领悟： “是我在这龙门山避世清修太久，竟然把师祖的教导忘了个干净！想当年师祖在周伯通周员外家还吃过师叔的喜酒呢，现在想来，师祖倒的确是‘和光同尘’，在现世也是适应得很呢！”

听吕道安提起往事，邱处机想起当年，周伯通为了让师父收下自己而煞费苦心，自导自演了一出“假娶妻”的闹剧，他不由开怀大笑，觉得世上若都是周伯通这样的“真人”，那自己这些做道士的倒真的会无人可度。

想到此，他不由想起《道德经》中“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这句话来，自己本来出身贫寒，命运蹇劣，修行原本为改变命运，并不擅长为别人之师，可是如今这重阳会在当地渐有威名，为了能够更好地发展，倒更需要督促自己加强修行，以求早日悟道。

这样一想，出世之读经意会，入世之人海沉浮，自己的修行一途，恰好似驾着一叶小舟进入茫茫大海，前途自然宽广无限，只是要到达彼岸，却需要更多的耐心与努力。

有了这心念一动，显然于修行非常有益。

而邱处机答应了苏会堂的邀请，苏会堂和宜迟都非常高兴，苏会堂觉得能请动声名远播的高道到家中做客，在左邻右舍面前那自然是非常有面子。

宜迟除了高兴之外，又在师叔面前全力应承： “师叔，您尽管和吕师兄去，这重阳会中的事务尽管交给我！”

此时，回到重阳会中的弟子已经有四五个人，大家也都齐力应承，帮着宜迟照看重阳会，请师叔放心前行。

第二天早上，邱处机和吕道安就随着苏会堂向苏家集走去。

苏家集是龙门山的一个大镇，方圆几十里，紧紧围绕着龙门山。

平时苏家集的百姓靠山吃山，倒有多一半的人靠着这龙门山里的出产为生，所以出入龙门山的人极多。虽然大家口口相传，不过总难免会有人偶有不慎就会误食变龙甲而中毒。以前每年死于变龙甲的人总有十几个，不过自从有了解药之后，离龙门山最近的苏家集自然最为受益，所以尤其感念邱处机的恩德。

这苏家集虽然就在龙门山旁边，不过要从重阳会走到苏家集，总要走上两三个时辰才行，所以邱处机三个人辰时出发，看看太阳悬到正空，将近午时时分才走到苏家集镇子的边缘。

“邱道长，您看，绕过前面那棵大红柳就到我家了！”饶是常走山路，苏会堂此时也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对邱处机说道。

“嗯，好。”邱处机答应一声。和苏会堂比起来，他和吕道安此时气定神闲，好像走这么远的路全不当一回事似的。

“怪了！”苏会堂心中想道， “果然是修行有成的人，看看人家这悠闲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羡慕！”

三个人正要绕过村边的那棵大红柳树，恰在这时，却见从树后那条宽阔的大路上呜哩哇啦、吹吹打打地迤逦走出一支队伍来。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身穿孝衣、头戴孝帽的雪白一片，中间影影绰绰显出一具尚未漆好的新茬木棺。

一时，大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的唢呐声、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响成一片。

苏会堂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请邱处机和吕道安来到苏家集，就正赶上镇里人家出殡。虽然邱处机他们什么都没说，不过他自己却觉得怪不得劲儿的，但是要想快点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将邱吕二人往旁边轻轻一拉： “二位道长且先在此避一避。”

邱处机看出苏会堂的尴尬来，不由说道： “无妨，生死乃是世间最自然的事，我对此倒向来没有什么禁忌。”说完就和苏会堂、吕道安站在大柳树下，看着出殡的队伍拐过来，又看着这群人簇拥着缓缓向前走去。

邱处机刚开始只是很平淡地看着出殡队伍向前走，只当是正常出殡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形，不过及至那口棺材渐渐走到他跟前，他微微一望，突然又眯起了眼睛细看，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又有些不相信地定睛细看，神色仍然是惊异不止。

看苏会堂的神情并无异样，邱处机不由问道： “会堂，贵处在丧葬方面可有什么特别的风俗？”

听邱道长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苏会堂先是一愣： “啊？请问道长是指什么？”

“比如说，”邱处机思忖片刻才说道， “贵处可有将活人下葬的习俗？”

一听此话，苏会堂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 “道长，我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习俗！活人下葬，谁敢啊？谁又舍得啊？”

“那这个棺材里一定有些异常，快快拦下来！”邱处机说道。

“师叔！”吕道安在旁边一听连忙说道， “俗话说死者为大，人家出殡我们如何可以轻易阻拦？我们初来乍到，可千万别那么鲁莽！”

“是啊，道长，虽说我们地处穷乡僻壤，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平时乡亲们对这丧葬一事看得最为隆重，既然已经选定了吉时，我们平白地把人家拦下可怎么向人家交待！”苏会堂脸上现出难色，劝说道。

“哎呀，快点儿，不然就来不及了！”邱处机听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儿地阻拦自己，根本没想向前去拦住人群，只好一个人独自向出殡的队伍走去。

邱处机原本身形高大，此时直直地向队伍走去就显得十分抢眼，他更是不顾一切地将双臂高高扬起，高声喊道： “快停下！快停下！我要救人！”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