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医美圈,最近悄悄流行起一个新词——“直美(ちょくび)”。别误会,不是说哪个偶像明星,而是指那些刚结束初期临床研修,直接跳进美容医美行业的年轻医生们。这股“直美潮”来的迅猛,十年里人数翻了十倍,让老牌大学医院的教授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干脆说这是一场“年轻医生的无声罢工”。
你以为他们是看了谁的Vlog或者ins上医美博主晒生活才心动?其实背后是有日本医疗行业几十年积压下来的“隐痛”。
30岁的石田雄太郎医生就是其中的典型。他原本打算走小儿科路线,乖乖留在大学医院,做个临床医生,考个博士,熬个十几年等升教授。但初期研修一轮下来,他发现自己和同龄的学长学姐们每天写不完的病例、值不完的夜班、没完没了的手术配台,手术后还要接家属电话,半夜查房、清晨值班,简直就是“007无休人生”。更别提医局那点复杂的人事关系,哪天谁和谁闹不和、哪个教授在斗法,办公室都快成宫斗剧了。
于是,他干脆一毕业就跳进了美容医美行业。一年内薪水秒超同期同学,第二年就开了属于自己的美容诊所,轻松诊疗,赚得比老东家多,还不用担心谁抢你手术刀。石田医生说,虽然有人对“直美”这词冷嘲热讽,但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看见病人因为变美而开心,远比站在手术台前撑48小时更有价值。
不仅是刚出道的小年轻,就连干了十年保健诊疗、拿到博士的资深医生也开始转行。38岁的藤井崇博医生,曾是大学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循环境内科大拿。救心脏病人是家常便饭,半夜叫急就跑,月有一半日子直接睡医院,熬夜加班到神经衰弱,连家里老婆怀孕了都抽不出时间陪产检。
直到有一天,他猛然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等孩子出生,自己恐怕只会在婴儿照片上见到孩子。他果断放弃了博士学位和海外留学邀请,转头进了美容医美界。结果一年薪水翻倍,周末还能带着一家五口出去旅行,早晚陪孩子吃饭,藤井医生坦言:“虽然有人说我‘浪费了’十年的心血,但拿家人和职业比,我毫不后悔。”
当然,医美行业也并非每个人的天堂。有些刚进来的“直美”小医生,虽然当初被高薪和轻松工作诱惑,结果发现自己跟一群同样经验浅薄的同事一起干活,没几把刷子,实操时连基础手术都不熟,压力山大。有位30岁医生干了几个月,发现这行“表面风光,内里虚焦”,最终还是回到了大学医院,继续追求正规临床之路。
眼看着年轻医生们一批批流失,大学医院和国家也开始慌了。像广岛大学医院就从今年起,给40岁以下的年轻外科医生年补贴120万日元,算是用真金白银挽留人才。这还不够,他们还改成“团队制”,不让单个主治医生24小时待命,谁值班谁管手术后的事,减轻负担,争取让医生们别都跑去开医美诊所。
不过,这场“医生出走潮”还远未结束。毕竟,谁不想多点自由,挣得多、值班少,生活有品质?而日本医疗界要真正留住人才,光靠贴补和人情恐怕不够,制度改革才是治本之策。否则,“直美”只会越来越多,医生苦、患者更难,日本的医疗体系,恐怕会面临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