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叔住院等钱救命,大舅让我拿一万块救急

吞吞鸟 2025-04-12 23:31:28

"小成啊,你大舅我开口求你件事。"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烟酒嗓,我这才想起这位"大舅"其实是表舅。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三表叔住院等钱救命,咱们老李家数你混得最好,拿一万块救救急不过分吧?"

我盯着茶几上泛黄的相册,那是去年全家聚会时拍的。照片里大舅搂着新买的小轿车,金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当时他拍着胸脯说:"现在政策好,跟着国家走准没错,舅这两年搞投资赚了不少。"

"您打算捐多少?"我捏着手机,指甲陷进掌心的旧疤里。那年冬天借不到医药费的寒夜,爸爸冻红的鼻尖和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上鼻腔。

电话那头传来吞云吐雾的声音:"舅最近资金周转……哎你看我这记性,刚给孙子买了学区房,手头实在紧巴。不过你放心,舅肯定带头捐两千,剩下的就靠你们这些后生仔了。"

妻子正在厨房熬粥,米香混着药味飘出来——她刚做完乳腺结节手术,医生叮嘱要静养。我望着阳台上晾晒的校服,儿子长个儿快,裤脚已经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

"当年您说我爸借钱是'打秋风',怎么现在要救的可是您亲兄弟?"话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听见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像破风箱在抽气。

大舅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你表弟结婚买房借的五万,舅不是没还吗?这回抵了行不行?"我听见自己冷笑的声音,惊觉这声笑里带着妻子常有的讥诮:"合着您拿旧账抵新账,还打算赚个人情?"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板吱呀声混着楼下醉汉的咒骂。想起去年清明扫墓,大舅蹲在太爷爷碑前哭穷,转身就订了三桌海鲜宴招待牌友。当时二姨夫拉着我嘀咕:"他腕上那串沉香珠子,够咱们种三年地的。"

"要不给吧?"妻子忽然开口,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当买断亲情。"我望着天花板的水渍,想起儿子昨天问:"爸爸,为什么大舅公总来借钱?"

第二天家族群里炸开了锅。大舅发了个水滴筹链接,配文:"某些暴发户忘本啊!"三婶紧接着发语音:"毕竟城里人,哪看得上咱们乡下亲戚。"我盯着不断跳出的消息,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我的手:"亲不亲,线上分,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这次我选择装聋。下班路上看见卖糖画的老人,儿子非要买那个龙凤呈祥的,我扫码时瞥见余额:4278元。这是还完房贷车贷、交完兴趣班费用后,我们全家下个月的伙食费。

最终转了两千到医院账户,备注写着"李家人情钱"。大舅的电话如期而至:"你这是打谁的脸呢?"我望着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映出的脸,那张带着黑眼圈的疲惫面孔忽然陌生起来:"您当年借五千还两千的时候,想过打谁的脸吗?"

这件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持续了大半年。家族聚会再没人叫我,连母亲都叹着气说"得罪人"。直到除夕夜,二姨偷偷塞给我个红包,里面是张存折:"你大舅这些年借遍亲戚,这钱本该大家平摊……"

我望着存折上密密麻麻的存取记录,最新一笔是上个月:转出5000元,摘要写着"还部分借款"。忽然明白,有些亲情早就变质了,就像陈年的糯米酒,闻着醇香,喝着却发苦。

现在偶尔在菜市场碰见大舅,他还是穿着油光发亮的皮夹克,金表换成更粗的金链子。有次他拦住我借钱,我指了指身后装修队的工服:"舅,我这月工资刚被扣去还信用卡。"他啐了口唾沫转身走了,背影比记忆中佝偻了许多。

前些天听说三表叔还是去世了,丧礼上没人通知我。对着手机里黑白照片上的陌生面孔,我忽然想起爷爷碑文上刻着的那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这场荒诞的人间戏——当算计盖过了血脉,再浓的亲情也会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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