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8月初,内线传来情报,鬼子即将对晋察冀根据地发起大举进攻。杨成武的一分区由于在黄土岭战役中打死了阿部规秀,因此鬼子急于报复,每次进攻晋察冀根据地,一分区都是重点目标,这次也不例外。杨成武接到情报后,立即下令手下6个团统计自身的具体情况,包括能参战的人数、伤病员和弹药储备。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必须在大战之前精确掌握部队的实力,然后根据自身的实力决定怎么打仗。

如果战斗人员充分,弹药充足,就可以在根据地内和鬼子正面作战;反之就要离开根据地,和敌人打游击。很快统计结果就报了上来,主力团的老兵和弹药在去年的战斗中消耗很大,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有效补充。杨成武看后直皱眉头,部队的这种情况已经无法在根据地内和鬼子硬拼了,只能一面掩护老百姓逃难,一面和鬼子捉迷藏。作战方针定下来之后,杨成武就准备带着一分区机关转移。
为了缩小目标,杨成武身边只留下了下副司令高鹏、参谋长黄寿发、政治部主任罗元发和作战科、情报科、通讯科等科室人员,总共30余人。其余的机关人员有的去了下面的情报站,有的上了狼牙山。鬼子这次对一分区的进攻出动的兵力很多,为了应对转移途中可能发生的遭遇战,杨成武带了警卫连、侦察连和一团第三连随行。这三个连当中,警卫连的战斗力最强,全连220多人,配有12挺机枪和四个掷弹筒。

此外该连的班长和战士都是经过多次恶仗考验的老兵,排长则是从各团连长中挑选的。当时警卫连的配置,绝对算是一分区的精锐了。有这三个连随行,一分区司令部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当时杨成武的司令部设在北娄山,他没有自己的房子,而是借住在一户老百姓的家中。部队要转移了,杨成武特意让训练科长李青川去告诉房东,请他们一家人提前疏散,如果有困难,八路军也可以帮忙。
房东听完李青川的话后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全家早合计好了,到哪儿,都不如跟着杨司令安全,我们就跟着杨司令一起转移。杨司令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这么多领导都在这里,发现了鬼子,也有八路军给咱顶着,跟着杨司令和这些领导,再安全不过。”李青川听后哭笑不得,只好回去给参谋长黄寿发汇报。如果只有房东一家跟着司令部转移,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房东没有什么保密意识,他认为自己的主意很好,就和左邻右舍都说了。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要求跟着司令部一起转移。黄寿发得知这个情况后鼻子都要气歪了,司令部那么多机关干部都被精简下去了,就是为了缩小目标。现在倒好,几百个老乡都要跟着部队转移,目标比精简之前大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部队的行进速度会受到影响,杨成武的行踪也很可能暴露。
为了司令部的安全,黄寿发打算劝阻这些老乡们,但被杨成武制止了,他说:“战争年代,求生是每个人的基本意愿,谁不想活下去呢?老百姓也不例外。老百姓既然认定跟着你八路军最安全,你哪儿还能把老百姓从身边赶走呢?”27岁的杨成武没有讲大道理,但这段大白话却很有水平,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当天夜间,一分区的司令部和北娄山的乡亲们开始转移,目标是西面的涞源。

天亮后,又有不少逃难的老乡加入,他们拖家带口,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有的人还赶着家畜。在晋察冀根据地的几个军分区当中,一分区的家底最厚,各团都有电台。为了及时掌握情况,转移途中,杨成武还和各团联系,指导他们协同作战。很快杨成武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每次电台开机不久,天空上就会出现鬼子的飞机,四处盘旋寻找目标。
杨成武没有学过无线电测向,但他的战争经验十分丰富,凭借敏锐的直觉,杨成武意识到鬼子可能掌握了探测电台方位的技术。为了安全起见,他果断关闭了电台,在无线电静默中继续突围。电台关闭后,鬼子的飞机果然不见了。但不久后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不论部队如何走小道,钻山沟,后面始终有一支鬼子的部队在尾随,怎么都甩不掉。

杨成武心细如发,很快就想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肯定是跟随自己逃难的老乡队伍中混进了奸细,并用某种办法给鬼子留下了记号。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奸细给找出来。但跟随部队逃难的老乡有好几百号人,要想短时间内把奸细从他们当中找出来很困难。杨成武决定目标缩小后再行动,他下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经过一夜的行进后,来到了蝙蝠岭,翻过山就是涞源。

此时天光大亮,原本几百号人的难民队伍,许多人跟不上部队的行进速度,掉了队。来到蝙蝠岭的难民,只有几十个人,目标缩小了很多。杨成武决定趁这个机会,把混进来的奸细给揪出来。他命令部队堵住山沟的两头,侦察连直接翻开难民的包裹检查。这一招简单有效。由于当年的夏粮欠收,一分区辖区内的老百姓普遍生活艰难,不少人家吃的都是粗粮和野菜。

现在人们吃粗粮和野菜,完全是调剂生活,这和抗战时期老百姓吃野菜不是一个概念。杨成武虽然没有办法直接从外貌上认出奸细,但他知道奸细吃的一定不会是窝头和野菜。果然不出杨成武所料,侦察连很快就从一个乞丐随身携带的破口袋里搜出了十几个白面馒头。而其他难民携带的都是清一色的窝头。老百姓自己都吃不到白面馒头,乞丐又怎么可能讨要到白面馒头呢?

杨成武见状,当即断定这个乞丐就是鬼子的奸细,随即叫人将他抓起来审问。结果证明这个人就是鬼子的奸细,他装扮成了乞丐,混在难民队伍中,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石子摆成特定的形状给鬼子指路,这就是杨成武始终无法甩掉敌人的原因。这个奸细被除掉之后,鬼子失去了眼线,很快就被杨成武给甩掉了。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八路军指战员,真的是有大智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