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山魈吃人的故事吗？”
男人的围裙上沾满了油污，案板震的我耳膜发颤，他突然停下了刀，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五年前，有个叫陈风华的女教师死在了山里，尸体被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警察都说……那是山魈干的。”
我捏紧羽绒服口袋里的匕首，用刀刃抵住了他的后腰，却闻到了和陈风华遗体上相同的腐臭味。
1.
二零二四年八月十五日。
王大华的血喷在门口的褪色春联时，我正在院子里看《山魈志异》。泛黄纸页间突然溅上三滴血珠，正落在“亥时骨响，怨气冲天”的朱砂批注上。
［亥时三刻，阴气最重，动作利索点。］耳麦里传来陈青河得声音，这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男声正在指挥我切割王大华的第五根指骨，王大华生前是屠夫，指甲缝里有除不尽的猪油，法医曾在这些肮脏的油垢里检验出陈凤华的DNA。
[你也真会选时间。]
虽然我的体力很好，但是要短时间的去拆解一个人还是非常费力的，稍不注意刀就会卡住。当我的刀不小心卡在了王大华的掌骨时，阁楼里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
我愣在原地，看着月光将楼梯拐角的影子拉长成一个扭曲的人形。
“你不是说这里只有王大华吗?”
我质问着耳麦另一边的陈清河，迅速收起匕首跑到了房子的右侧，希望月光能够保佑我不被发现。
在月光下，我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袄子的男人出现了，像是陈凤华遇害那天的穿着。
耳麦里传来得陈清河得声音，使我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宋有财。]电子音裹着电流震颤。
宋有财被王大华凄惨得尸体吓住了。
他大叫了一声，惊恐的向身后跑去，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宋有财本就在我的任务之中，我本想着先解决了王大华的尸体，过些天再去找他，现在他既然已经看到了王大华的死，那我当然也留他不得了。
［我知道你还在这里，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宋有财一边奔跑一边大喊着。
我悄悄的把屋子的后门上了锁，绕到前门，躲在阴影里看着他的丑态，冷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宋有财跑到了前门猛然看到了我的身形，但我相信他是看不到我的脸的。
他霎时就跪在了地上，［我求求你，我还有一个女儿，我还有妻子，不要杀我……陈凤华的事情都是王大华出的主意，都是他。］
我皱了皱眉头，［你们做了什么与我无关，我只是受雇于人。］
宋有财声音颤抖，［他们给你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只求你不要杀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匕首，在月光下发出蹭亮的光。
［两百万。］
血花喷涌在我的身上。
［你给不起］
2.
宋有财死在了自家的佛堂。
檀香味混着血腥味钻入了鼻腔，我紧盯着他脖子上咽喉处的十字型伤口，这是陈清河让我做的，与王大华的死法如出一辙。
我问陈清河，［这有什么含义?］
陈清河用那毫无情感的电子音说，［没什么意义，一个小玩笑］
我把我的匕首丢在了王大华的家里，那里距这里有三十公里。
［为什么要我把宋有财拖到他家里再杀死?我跑了三十公里，耗费了不少力气，你需要给我加钱。］
［好。］
供桌上散落着未烧尽的纸钱，我扒拉了几下，露出了一张还未烧毁的学生证照片。
已经看不清照片上人的模样，只能看到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我没有多想，先把照片放入了口袋里。
手机突然振动，陈清河发来了消息。
［老鹰岩见。］
［尸体还没有处理完，等夜深了再说。］
回复完陈清河，将手机扔到了一旁，我又埋头陷入了对尸体的工作。
宋有财是开生鲜超市的，身上一股鱼腥与猪肉的味道，与王大华相同的是，法医同样在他的手指缝里检测到了陈风华的DNA。
陈清河让我把他们的手拆下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不想让这个世界上玷污过他姐姐的任何东西存在。
宋有财的身材比陈清河肥胖很多，我费了很多力气，当我把他的尸体掩埋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十二分。
佛堂里的血迹我还没有清理完全，我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准备先在宋有财家里到处转转。
我之所以敢，是因为我知道宋有财的老婆和女儿住在城里，这里是他的老家，只有他会偶尔回来。
我看着佛堂里的佛像，金色的弥勒上沾染了鲜红的血，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我有点想要呕吐，连着两天都把一个活人硬生生拆开，我突然觉得非常恶心，一下子竟有些站不住脚，手紧紧扶着供桌。
［啪嗒!］
供桌下有个暗格弹开，一踏照片和滑落了出来，最上面的那张照片看上去像是一所学校里的教师合影，我仔细拿出来端详，发现其中一个人与之前那张未被烧毁完全的照片中的人有点像。
我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更令我吃惊的是，她手上戴的翡翠玉镯竟然与弥勒颈前的玉坠如出一辙。我翻过照片，背面写着［2019.3.14］。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照片，不过我都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找了很久，我在一个角旮旯找到一些纸条，我刚准备打开，主屋了［嘎吱］的声音。
我警觉的拿起了香炉，屏住呼吸听着脚步的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开的一瞬间，我直接把香炉扔了过去。
［是谁?］
香炉没有砸中他，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他腕间佩戴的翡翠玉佛，上面刻着凌乱的符文，俨然就是宋有财佛堂里的这尊弥勒。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我顿时明白她是宋有财的妻子，在宋有财断联消失24小时之后，她找来了这里。
我急忙上前一步，紧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逃跑，她手腕上的翡翠玉佛啪嗒掉落在地，碎成了两瓣。
她用力得挣扎想要脱离我的掌控，我供桌上扯下一块布，绑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动，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杀你，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不是吗?想想你们的女儿。］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边哭一边点头。
［有财呢，你，是不是你，他是不是已经……］
还不等她说完我就拿布堵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话，宋有财已经死了。他罪有应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
她发出呜呜的声音，再次点头。
我赶快拿出手机给陈清河发消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宋有财的妻子找来了!］
过了会儿，陈清河给了我回复。
［杀了她。］
我有点愤怒，陈清河似乎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她不在我的任务里，我的任务只有宋有财和王大华!］
没想到，陈清河直接秒回了我。
［他看到了你的脸。］
我的脑中有一道雷炸了开来，我明白陈清河的意思，如果我放走她……那我逃不掉。
我收起了手机，阴冷的凤灌入佛堂，我盯着她，一步步朝她走去。
她惊恐的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