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站在厂房门口时手还在发抖。
她刚挂断给夏生的电话,背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锅炉房浓烟滚滚,工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半小时前她本该检查压力阀的,可夏生那通电话来得太急,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讲。
厂子烧成废墟的那天晚上,夏雨蹲在焦黑的砖墙根下,指甲抠进掌心的肉里。

夏生连夜从省城赶回来,看见妹妹手腕上凝着血的月牙印,喉咙突然像被砂纸磨过。
夏生往她手里塞了枚铜钥匙,钥匙齿口被体温焐得发烫。
"火车站储物柜里有东西。"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远处崩塌的烟囱,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挂号信是三天后到的,蓝信封边角被雨水泡得发皱,躺在夏家老屋褪色的八仙桌上。
夏海涛叼着牙签经过时随手拨开信封,钥匙滑出来在桌面转了两圈,金属光泽晃得他右眼跳了跳。
那天傍晚夏雨几乎是撞开家门的。
她甩掉的高跟鞋在门槛上磕出闷响,翻找信件的动作像要把桌子拆散架。

夏海涛倚着门框吐烟圈,瞥见女儿从存折本里抽出张泛黄的纸,纸边还粘着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她妈的遗物。
"钥匙给我。"
夏雨摊开的手掌纹路里沾着机油,存折拍在桌上的力度震落了墙灰。
夏海涛跟着女儿穿过午夜的车站广场,霓虹灯在她白裙上投下血红的影子。

储物柜弹开的瞬间,整捆现金的油墨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夏雨伸手去够帆布袋的动作突然被黑影笼罩。
她后脑勺撞在金属柜角时,恍惚看见父亲攥着袋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就像上周他在赌场押上房产证时的模样。
急救室的绿灯亮到第七天,夏生摸到妹妹枕骨凹陷的裂痕。
护士说脑干受损不可逆的时候,夏海涛正在城南麻将馆搓牌九。

他摸到那张幺鸡时浑身过电似的抖,帆布袋里少了两沓钱——昨晚给洗头房小芳买了条金链子。
易叔就是这时候带着人堵住门口的,蒸鱼用的老陈醋味混着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夏海涛腿肚子转筋。
河滩芦苇荡里漂起鼓胀的尸身那天,夏生在医院缴费处攥着皱巴巴的催款单。
崔业隔着三个身位排队,听见票据撕裂声转过头,正对上夏生盯着易叔海鲜酒楼招牌的眼神。

他们蹲在住院部后巷抽烟时,崔业袖口露出截青紫的儿童手印,他儿子化疗到第三期,护士说再不续费就要拔管。
一只耳是三天后加入的。
他在城中村出租屋给夏生开门时,左耳豁口还渗着血珠。
"上回帮秃鹫他们运枪,条子拿警棍抽的。"

他说话时用水果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条垂到地上,刀刃突然往自己大腿扎去。
夏生看着血浸透牛仔裤,这人却笑得露出后槽牙:"看,三厘米深不影响走路。"
崔业在门外掐灭烟头,知道这疯子能拿自残当战术掩护。
易叔最近总觉得后厨冰柜有异味。

他踹了脚帮厨的屁股让人彻查,转身时案板上的鲈鱼突然抽搐着蹦起来,鱼尾甩在他油光光的秃顶上。
二楼包间传来剁椒鱼头的点单声,谁也没注意窗外空调外机架上粘着个微型摄像头。
夏生此刻正在三条街外的网吧包间,屏幕冷光映着他下巴新冒的胡茬。
监控画面里,易叔摸进女服务员更衣室的画面突然卡顿,崔业掐着表说该换电池了。

太平间冰柜最底层抽屉结着霜,夏雨的心电监护仪还在规律作响。
护士站抽屉里锁着病危通知书,夏生签字的钢笔水晕开了"放弃治疗"四个字。
一只耳在旧车库调试改装过的电击器,金属火花溅在崔业儿子的奥特曼书包上。
海鲜酒楼后巷的垃圾桶堆满蛆虫蠕动的鱼鳃,易叔的奔驰车底悄悄粘上了磁吸定位器。

夏生最后一次给妹妹擦身时,棉签蘸水润了润她开裂的嘴角。
床头柜抽屉深处躺着本泛黄的相册,七岁的小雨举着棉花糖骑在他肩头傻笑。
窗外飘来隔壁病房的《新闻联播》声,主持人正播报近日多起离奇失踪案。
崔业发来加密邮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四分,附件里海鲜酒楼平面图标注的红点,恰好穿透易叔办公室保险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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