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八一带着母亲踏上了陵园的石阶。春寒裹着细雨，山茶花在枝头颤巍巍地开着，像父亲牺牲那天他攥在手心的那朵。
墓碑上的照片永远定格在33岁。母亲指尖抚过冰凉的花岗岩，像在抚摸他未曾褪去的军装。"爸爸，我考上军校了。"八一的声音带着哽咽，把三等功勋章轻轻放在碑前。照片里的眼睛依然明亮，仿佛能穿透二十四年的光阴，看见儿子褪去稚气的脸庞。
王伟烈士的故事总在课本里被反复书写，但八一知道，那些铅字永远无法承载母亲深夜里无声的泪水。小时候他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母亲就指着星空说："看，最亮的那颗就是爸爸在守护我们。"如今他站在哨位上，终于懂得父亲用生命丈量的天空有多辽阔。
山风掠过碑林，将母亲鬓角的白发吹成翻飞的旗。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星光："你爸爸当年总说，等你长大要教你开战斗机。"八一的手抚上墓碑，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拥抱时，飞行服上残留的阳光味道。
暮色浸染陵园时，守陵人送来一捧新采的雏菊。母亲把花束放在碑前，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彩虹。"他走的时候，我总觉得整个春天都跟着消失了。"她轻轻说，"但你看，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多好。"
归程的山路上，八一搀扶着母亲。远处的机场传来战机轰鸣，他知道那是年轻的飞行员在续写蓝天的故事。而父亲化作的星辰，永远悬在海天相接处，注视着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