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那个闷热的夏天,我至今记忆犹新。
当刘婶高烧不退,紧紧握住我的手时,我以为只是病人的本能反应。
直到她迷糊中喃喃低语:"小海,是你吗?你回来了...你让我又找回了那种感觉..."我愣住了。
我不是小海,我只是村里刚分配来的年轻民办教师。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不该松开手,而她眼角的泪水,却让我心中泛起莫名的波澜。

01
七月的骄阳把整个杏花村烤得发烫,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进这个将要工作的小山村。
毕业分配到这样偏远的地方,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想到终于有了立足之地,心里又充满期待。
村支书老李带我去看分配的宿舍——学校旁边一间简陋的平房,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王老师,条件差了点,将就住吧,咱们农村就这条件。"老李搓着手说,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似乎在评估我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能坚持多久。
我笑着摇头:"没关系,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刚收拾完行李,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
"刘家那寡妇病了,还挺严重呢!"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
"可不,听说发高烧好几天了,那小子一个人照顾,怪可怜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我探出头,看见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站在不远处,说话间眼神里透着几分同情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谁病了?要不要帮忙?"我走过去问道。
两个妇女看见我,神色顿时变得拘谨起来。
"哦,是新来的王老师啊。"沙哑声音的妇女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村东头刘寡妇病了。"
"发烧几天了都不退,听说昨晚都说胡话了。"尖细声音的妇女凑过来,压低声音,"她家男人三年前出事了,就剩她和儿子小军,可怜见的。"
我皱了皱眉头:"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两个妇女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她家...情况特殊,村里人不太愿意往来。"沙哑声音的妇女含糊地说。
不等我继续追问,两人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晚饭后,我决定去看看那个生病的寡妇。
村东头的小院比其他人家要破旧一些,院墙斑驳,大门微掩着。
"有人吗?"我轻轻推门,喊了一声。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从屋里跑出来,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王老师,听说你妈妈病了,过来看看。"我蹲下身子,平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小军吧?"
男孩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听到我的话,神情松动了些:"王老师...我妈烧了好几天了,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我来帮你照顾妈妈,好吗?"**我轻声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军带我进了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狭小的卧室里,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我走近床边,轻声叫道:"刘婶?您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女人没有反应,只是不安地转动着头,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她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尽管病容憔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秀丽。
脸盆里的水已经温了,毛巾也干了,看来小军一直在用这种简单的方法给母亲物理降温。
"小军,去打点新水来,我教你怎么护理。"我说着,把手放在刘婶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我吓了一跳。
小军很快端来了凉水,我示范着如何敷额头、擦拭手臂和小腿来物理降温。
"王老师,我妈会好吗?"小军盯着我,眼里满是担忧。
"会好的,别担心。"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坚定,"不过,她需要吃药,家里有退烧药吗?"
小军摇摇头:"吃完了,我本来想去村里卫生室拿,但是..."
但是什么,小军没说下去,但我听出了言外之意——村里人对这家人不太友善。
"我去卫生室给你拿药,你继续给妈妈敷冷毛巾,好吗?"
离开刘家的路上,我碰到了村长。
他看见我从刘家出来,眉头微微一皱:"王老师,刚来就这么热心肠啊?"
"刘婶病得不轻,小军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如实说道。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年轻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生病的人需要帮助,我认为这很简单。"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村长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但临走前丢下一句:"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回到刘家,小军正坐在床边,用湿毛巾轻轻擦拭母亲的脸。
我把药递给小军:"先吃这个退烧药,然后再吃消炎药。"
帮助小军照顾完母亲,已经是深夜了。
"小军,你去睡吧,我守一会儿。"我说,看着疲惫不堪的男孩。
小军犹豫了一下:"王老师,你不怕吗?"
"怕什么?"
"村里人都说我妈妈..."小军咬着嘴唇,"说她不干净,会带来不幸。"
我心一紧,蹲下身来平视着小军:"那都是迷信,别听他们胡说。"
小军点点头,突然扑进我怀里,小声说:"谢谢你,王老师。"
02
连续三天,我每晚放学后都去刘家帮忙照顾。
村里的闲言碎语也渐渐多了起来,背地里不知编造了多少我和刘婶的故事。
但我没空理会这些,刘婶的病情时好时坏,总是反反复复。
"王老师,我妈今天好像好一点了。"这天晚上,小军兴奋地迎接我。
刘婶确实气色好了些,睁着眼睛靠在床头,看到我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和小军。"她声音虚弱,但很清晰。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声音比想象中好听,带着几分温婉。
"刘婶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把带来的粥放在床头柜上。
刘婶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复杂:"村里人肯定议论纷纷吧?"
我笑了笑:"不碍事,反正我是外来人,不在乎那些。"
她看了看我,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只能如实回答:"看到小军一个人照顾您,觉得应该帮忙,仅此而已。"
刘婶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随即低下头:"谢谢,不管怎样,真的谢谢。"
我帮刘婶喝了点粥,又换了药,看着她渐渐睡去。
小军拉着我出了卧室,神秘兮兮地说:"王老师,我发现了我妈的秘密。"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她经常半夜偷偷哭,还会拿出一个铁盒子看里面的东西。"小军压低声音,"铁盒子藏在水缸后面,我偷看过,里面有很多照片和信。"
我有些犹豫:"小军,偷看别人的隐私不太好..."
"可是我想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小军固执地说,"村里人都说是我妈害死了爸爸,但我不信。"
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叔,真的走了?"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药包。
"老村医!"小军惊喜地叫道,跑过去拉住老人的手。
老村医走进屋,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我。
"你是...新来的老师?"他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我点点头:"我是王明,听说刘婶病了,来帮忙照顾。"
老村医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你真的很像他。"
不等我追问,他已经进了刘婶的卧室。
两天后的傍晚,天气闷热异常,乌云密布,像是要下暴雨。
我走进刘家院子,发现小军站在井边,神色慌张。
"王老师!我妈妈又开始发烧了,比之前还严重!"
我跑进屋内,刘婶浑身滚烫,呼吸急促,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小海...不要走...不是我的错..."她无意识地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心里一震,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小军在一旁小声说:"她又在喊那个名字了。"
"这个小海是谁?"我忍不住问。
小军摇摇头:"不知道,但妈妈发烧的时候总是喊这个名字。"
我不再追问,专心给刘婶物理降温。
老村医被紧急叫来,看了看刘婶的情况,皱起眉头:"烧得太厉害了,得去县医院。"
正说着,窗外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
"这天气,怕是去不了县城了。"老村医叹了口气,"山路肯定塌了。"
他从包里拿出几包药:"先吃这个,我再去村里找点退烧针剂回来。"
雨越下越大,老村医和小军离开后,屋里只剩下我和刘婶。
我坐在床边,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额头。
刘婶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我:"小海...你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没等我说话,她已经闭上眼睛,继续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老村医回来了,说村里的退烧针剂也用完了。
"只能靠物理降温和这些药了,你守着,我去乡卫生院看看。"老村医叮嘱道,"小军我带走,让他在我家睡一晚。"
看着小军担忧的眼神,我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妈妈的。"
老村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记住,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别太在意。"
屋外雨声如注,雷电交加,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和刘婶急促的呼吸声。
深夜时分,刘婶的热度似乎又上升了,她不安地转动着头,嘴唇干裂。
我轻轻抬起她的头,喂她喝了一点水。
就在我准备放下她的头时,刘婶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别走..."她含混不清地说,声音虚弱却坚决。
我想抽回手,但她握得很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海,别再离开我..."她喃喃地说,眼角滑下一滴泪。
我不忍心挣脱,就这样让她握着,另一只手继续给她敷冷毛巾。
"我们去城里好不好?带上孩子..."刘婶继续说着梦话,"那年夏天,我就不该..."
她的话断断续续,我只能听到零星的片段,但每一句都像一个谜团。
突然,刘婶的眼睛半睁开,迷离地看着我:"你让我又找回了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我不由自主地问。
"被爱的感觉..."她轻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03
天亮时,雨停了,刘婶的烧也退了。
她熟睡着,呼吸均匀,脸色也没那么潮红了。
我轻轻抽出被她握了一夜的手,活动着发麻的手指。
老村医带着小军回来了,看到刘婶的情况,松了一口气。
"退烧了就好,这几天还是要多休息。"老村医叮嘱着,然后转向我,"小伙子,你守了一夜吧?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确实累得不行。
刚要离开,小军拉住我的衣角,递给我一样东西:一个有些锈迹的铁盒子。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他。
"昨晚雨太大,水冲开了井边的土,这个盒子露出来了。"小军小声说,"我觉得这应该是我妈以前的那个盒子,但又不太一样..."
我接过铁盒,沉甸甸的。
"要打开看看吗?"小军期待地问。
我犹豫了:"这是你妈妈的私人物品..."
"可是我想知道爸爸的事。"小军执拗地说,"妈妈从来不告诉我真相。"
我看着他固执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只看一眼,然后我们把它还给你妈妈。"
铁盒上了锁,但锁已经被水锈蚀得脆弱不堪。
轻轻一拨,锁就断了。
"我们去外面看。"我拉着小军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的石凳旁。
小军紧张地看着我:"打开吧,王老师。"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铁盒。
铁盒里是一沓发黄的照片和几封信。
最上面的照片上,是一个与我长相七分相似的年轻人,穿着七十年代知青的蓝色衣服,意气风发地站在村口。
照片背面写着"1970.海生与英子"。
英子?那不是刘婶的名字吗?
我心跳加速,翻开第一封信——

04
信纸发黄泛旧,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辨。
"英子,十八年了,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写这封信..."我轻声念着,心跳越来越快。
这是一封情书,写于1988年初,信的落款是"永远爱你的海生"。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因为"海生"两个字我太熟悉了。
韩海生,我已故父亲的名字。
"王老师,你怎么了?"小军担忧地看着我。
我的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军,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李志国。"小军回答,"为什么问这个?"
我没有回答,继续翻看照片和信件,每一张照片都让我心惊——我父亲与年轻的刘婶,在田间,在村口,在小溪边...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碎片开始拼凑。
信件中,我父亲讲述了他作为知青下乡时,与当地姑娘英子(刘婶的闺名)相爱的故事。
他们深深相爱,却因时代背景被强行分开,他被调回城里,而英子被迫嫁给了村里干部的儿子李志国。
最令我震惊的是最后一封信的日期——1988年3月,就在我父亲因车祸去世前的一个月。
"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把这封信带给你。儿子今年也大学毕业了,很像我年轻时的样子,也许有一天你们会相遇..."
我仿佛被雷击中,这一切不是巧合,是命运的安排。
"王老师,你怎么哭了?"小军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急忙擦去眼泪:"没事,只是...这些信很感人。"
我迅速将东西放回铁盒,对小军说:"我们得把这个还给你妈妈。"
回到屋内,刘婶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发呆。
看到我们手中的铁盒,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们...这是哪来的?"她声音颤抖。
小军低着头,不敢看母亲:"井边的土被雨水冲开了,我找到的..."
刘婶的眼泪无声地流下,她伸手接过铁盒,紧紧抱在胸前。
"小军,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妈妈说几句话。"我轻声说。
小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我和刘婶,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你都看了?"刘婶终于开口,声音哽咽。
我点点头:"看了一些..."
"所以你知道了?"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知道你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您认出我了?从第一天起?"
刘婶苦笑一声:"你太像他了,第一眼见到你,我以为...以为时光倒流了。"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说?告诉你我是你父亲年轻时爱过的女人?那会把你吓跑的。"刘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您喊我小海,说找回了那种感觉..."我轻声问,"是指我父亲吗?"
刘婶点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十八年了,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可是看到你...那种被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刘婶的手:"请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05
刘婶的故事从1970年讲起,那年我父亲作为知青来到杏花村。
年轻的英子和海生相遇相爱,他们约定等知青返城后,海生会回来接她去城里生活。
"可是1972年,形势变了,知青们突然被调回城里,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刘婶回忆道,眼神迷离,"你父亲偷偷回来见我,说一定会想办法接我去城里。"
但现实是残酷的,那个年代的户籍制度让他们的承诺难以实现。
"后来,村里干部把我许配给了他儿子志国。"刘婶的声音变得苦涩,"我反抗过,但最终还是屈服了。"
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志国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经常酗酒打骂她。
小军出生后,情况稍微好转,但家庭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们。
"十五年过去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去年冬天..."刘婶的声音哽咽,"一个陌生人带来了那封信。"
那封信正是我父亲写的最后一封信,他终于鼓起勇气联系她,说起这些年的思念,还提到了我。
"志国发现了那封信,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指责我这些年都在欺骗他。"刘婶眼中满是痛苦,"他要去拆了学校祠堂里的牌位泄愤,我拦着他,我们拉扯间..."
**"他摔下了村后的断崖。"**刘婶终于说出了那个秘密。
那不是谋杀,只是一场意外,但村里人不这么认为。
"村里人都说是我害死了他,因为我心里装着别人。"刘婶苦笑道,"他们说得没错,我确实对不起志国。"
我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您知道我父亲已经..."
刘婶点点头:"那个送信的人告诉我了,说他出车祸去世了。"
"所以当初看到我来村里,您..."
"我以为是命运的玩笑。"刘婶的眼泪再次流下,"海生的儿子,来到了这个我无法离开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被分配到这个村子?"
"你不知道吗?"刘婶惊讶地看着我,"那个送信的人姓张,他是..."
"张叔!"我恍然大悟,"他是教育局的,一直照顾我,是他安排我来杏花村的。"
刘婶轻轻点头:"他说,这是你父亲的遗愿。"
天色已晚,我们聊了很久,刘婶讲述着她与我父亲的点点滴滴。
那些故事让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那个充满激情和梦想的青年。
"王老师,你...会留下来吗?"临走前,刘婶怯生生地问。
"我会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里需要我,小军需要一个榜样,您...也需要一个家人。"
刘婶的眼睛亮了起来,泪光中闪烁着久违的希望。
一周后,刘婶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村里的流言也在老村医的主动澄清下渐渐平息,人们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待刘婶。
我继续在村小教书,每天放学后会去刘家,辅导小军功课,有时候也帮刘婶干些农活。
渐渐地,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不是情人,不仅是朋友,更像是家人。
有一天,我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杏花村的老照片,背面写着:"若有来生,我想和你在同一个村庄,看遍四季风景。"
我把这张照片带给刘婶,她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个铁盒子。
"你知道吗?"刘婶望着窗外盛开的杏花,微笑着说,"我年轻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一个爱我的人,在一个有四季的地方生活。"
"现在,您可以重新开始了。"我真诚地说。
转眼到了秋天,小军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刘婶决定搬到县城去照顾他。
临走前的那天傍晚,我们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谢谢你这些月来的照顾和陪伴。"刘婶说,眼中不再有往日的忧伤,"你让我明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点点头:"您也教会了我很多,关于生活,关于我父亲。"
"县城离这里不远,节假日我会带小军回来看看你。"刘婶顿了顿,"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我们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刘婶站起身,向我伸出手:"再见,王老师。"
我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有发烧时的滚烫,不再有迷糊中的呓语,只有平静和温暖。
"再见,刘婶,"我微笑着说,"祝您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多年后,我也离开了杏花村,去了更大的城市。
但每年暑假,我都会回到这个改变了我生命的小山村,看看那些熟悉的风景和人物。
小军已经考上了大学,刘婶也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小店,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有时我会想,那个夏天的奇妙际遇是否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父亲与刘婶未能实现的缘分,在我和她之间延续成了一段特殊的情谊。
也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用爱和理解,治愈过去的伤痛,迎接崭新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