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封信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我打开信看了一眼,瞬间如雷轰顶。」
「弟媳竟然说,她嫁给我弟弟五年,每晚都在想着我入睡。」
「更让我震惊的是,那孩子的父亲,可能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她在信的最后写道:哥,我受不了了,带我走吧。」

那是1986年夏天,我从城里回农村老家探亲。
当时我已经在省城工作了近十年,是个小有名气的木匠师傅。
那时候,从城里回农村老家,还是挺麻烦的事。
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转了一个多小时的拖拉机,才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刚到村口,就看见我弟弟王建民骑着自行车迎了上来。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爹妈天天念叨你呢!」
我弟弟看起来比我记忆中老了不少,虽然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有了不少皱纹。
他带着我往家里走,一路上不停地跟我唠嗑。
「大哥,你这次能在家住多久?」
「半个月吧,厂里给我放了假。现在活儿不多。」
「那好啊,最近村里盖了新祠堂,爹是族长,忙着操办祭祖的事情,你这次回来正好。」
一路上,弟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我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家门口,父母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我回来,脸上笑开了花。
「老大回来了!快进屋坐!」母亲热情地招呼着。
父亲则是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哥,你路上辛苦了,先吃点面条垫垫肚子吧。」
这是我弟媳苏丽,我五年前见过一面,那时候他们刚结婚不久。
五年过去,她比我记忆中的模样更加成熟了,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碎花布衣裳,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
「谢谢弟妹,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我接过面条,笑着说道。
吃完面条,我去院子里洗漱,无意中听到厨房里传来弟弟和弟媳的对话。
「你今天怎么对我哥这么热情?平时对我都没这么热情。」弟弟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你哥难得回来一次,我不该热情点吗?再说了,他是长辈,我尊敬他不应该吗?」苏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行了行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弟弟似乎有些心虚,转移了话题。
听到这段对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弟弟和弟媳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
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发明显。
每次吃饭,苏丽总是把最好的菜夹到我碗里,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弟弟则时常盯着我们看,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家里只有苏丽一人在厨房忙活。
「弟妹,其他人呢?」我问道。
「爹妈去地里了,建民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镇上办事。」她一边和面一边回答。
我点点头,在院子里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想帮忙。
狭小的厨房里,我和苏丽难免有些近距离接触。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灶台烫到了手,我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冲冷水。
「没事吧?」我关切地问道。
她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烫。」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似乎红了一下,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我们之间流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发现弟弟似乎特别忙,经常不在家,而苏丽则时常找各种理由和我单独相处。
有一次,她说要去河边洗衣服,非要我陪她一起去。
「哥,你在城里工作,一定见多识广吧?」她一边洗衣服,一边问我。
「还行吧,确实比村里见的世面多一些。」我答道。
「哥,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伴儿?」她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我今年已经38岁了,一直单身,倒不是没人给我介绍对象,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暂时还没想好,现在工作忙,没时间考虑这些。」我随口答道。
「我觉得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应该一个人过。」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城里的女人有眼光,应该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她的话让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正当我犹豫时,不远处传来了喊声:「苏丽!」
是弟弟。
他站在河岸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们。
「你们在这干什么?」他走过来,语气不善。
「我在洗衣服,让哥陪我来的。」苏丽解释道。
「家里那么多事,你就知道洗衣服!」弟弟明显是在迁怒,「你快回去做饭,爹妈都饿了!」
苏丽不情愿地收拾好衣服,跟着弟弟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包含着某种期待和不舍。
晚上,当所有人都睡下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是弟弟和弟媳的房间,隐约传来争吵声。
「你今天又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的话?」是苏丽的声音。
「我的事不用你管!」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你知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苏丽的声音带着哭腔。
「吵什么吵!孩子还睡着呢!」弟弟压低了声音,但语气更加生硬。
听到这里,我才想起弟弟和弟媳还有个四岁的儿子,平时跟着奶奶住在隔壁的小屋。
争吵声渐渐平息,但我的心却更加不安了。
看来弟弟和弟媳的婚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睦,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苏丽会对我特别关照,她可能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02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是苏丽,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晚没睡好。
「哥,早饭做好了,你趁热吃吧。」她轻声说道。
「弟妹,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吃早饭的时候,弟弟不在家,听父亲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事要办。
饭后,苏丽收拾碗筷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瓷片划伤了她的手。
我急忙过去帮忙,「别动,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我拿起她的手仔细查看,伤口虽然不大,但流了不少血。
「我去拿点药给你擦擦。」我说着,转身去找药箱。
处理好伤口后,苏丽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我问道。
她摇摇头,「不是,就是...」她犹豫了一下,「没什么,谢谢哥。」
那一刻,我感觉她想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父亲一起帮村里准备祭祖的事宜,很少有时间和苏丽独处。
但我能感觉到,每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神中总是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终于,在我准备返城的前一天晚上,事情有了转机。
那天,全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后,弟弟又匆匆出门,说是和朋友有约。
父母带着小侄子去了邻居家串门,家里只剩下我和苏丽。
我在院子里抽烟,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这时,苏丽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件毛衣。
「哥,这是我给你织的毛衣,天冷了记得穿。」她轻声说道。
我接过毛衣,心里一暖,「谢谢弟妹,你真有心。」
「哥,我...」她欲言又止,眼睛盯着地面。
「怎么了?」我问道。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是父母带着小侄子回来了。
苏丽立即收住了话头,转身快步走回了厨房。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苏丽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坐早班车离开。全家人都起来为我送行。
父母一再嘱咐我路上小心,弟弟则帮我拿行李。
唯独苏丽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离开家门时,苏丽突然追上来,塞给我一个信封。
「哥,这个给你,到城里再看。」她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信封,塞进了口袋里。
弟弟在前面催促:「大哥,快点,车要来了!」
我只好匆匆向苏丽点点头,转身跟上弟弟的步伐。
在车站,临别时,弟弟拍着我的肩膀说:「大哥,有空常回来看看。爹妈年纪大了,挂念你。」
我点点头,「你也要好好照顾爹妈和家里,有什么困难就给我写信。」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苏丽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预感到那封信会改变些什么。
坐在颠簸的车上,我的手一直放在装有信封的口袋里,心跳不知为何加速了。
当车驶出村子,驶上通往城市的公路时,我终于忍不住拿出了那个信封。
信封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记,但沉甸甸的,似乎装着不少纸。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信纸。
打开信纸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信纸上,是苏丽娟秀的字迹:
哥: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的心里话。
这五年来,我过得并不好。建民赌博成性,经常对我拳脚相加。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亚。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们的孩子可能并不是他的。在我和他结婚前,我曾被一个外村的男人欺骗...
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担心他发现这个秘密。
前几天,建民酒后无意中说漏了嘴,原来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为了家族的面子,一直隐忍不发。
他恨我,也恨这个孩子,所以从不把我们当回事。
哥,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应该,但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我想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家,重新开始。
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如果你愿意帮助我,请在下个月初回来一趟,我会等你。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理解。请你烧掉这封信,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丽
看完信,我整个人如坐针毡,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从来没想过,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家庭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秘密。
弟媳的遭遇让我心疼,但我也陷入了道德的困境。
帮助她意味着背叛我的弟弟和家人,不帮她又于心不忍。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天来,我对苏丽也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情。
她的善良、坚强和隐忍,都让我对她充满了敬佩。
但现在,我却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是遵循伦理道德,还是遵从内心的呼唤?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而我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小山村,飘回了那个有着忧郁眼神的女人身边。

「哥,你究竟能不能帮我?」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似乎在问我。
03回到城里后,我彻夜难眠。
苏丽的信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她的处境让我心疼,但我也清楚,这事绝非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我犹豫了整整一个星期,最终决定先回老家探个究竟。
没告诉任何人,我请了假,又踏上了回村的路。
这次回去,我没有通知家里,而是直接到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向老板打听最近村里的情况。
「王师傅啊,你弟弟最近赌得可凶了,听说欠了不少钱呢!」小卖部老板一边递给我一瓶汽水,一边说道。
「那他媳妇和孩子呢?」我试探着问。
「唉,可怜见的,没少挨打。前天晚上,你弟弟喝醉了酒,又打了她。村里人劝都劝不住。」老板摇摇头,「都说你弟弟这些年变了,以前多老实一小伙子啊。」
听到这些,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拿着东西,我径直往家里走去。
远远地,我就看到苏丽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右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看到我时,她先是一愣,随后眼泪就涌了出来。
「哥...你...你来了...」她的声音哽咽。
我点点头,「我收到你的信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们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建民呢?」最终,我打破了沉默。
「出去赌钱了,这两天估计不会回来。」她低着头说道。
「爹妈和孩子呢?」
「爹妈带着孩子去镇上赶集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意识到家里只有我们两人,一种奇怪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哥,你进屋坐吧,我给你倒水。」苏丽擦了擦眼泪,转身进了厨房。
我坐在堂屋的木椅上,环顾四周,这个生我养我的家,现在竟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
苏丽端着水走过来,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水杯差点掉落。
我急忙起身去扶她,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的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清香。
「哥...」她轻声呼唤,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的伤...是他打的吗?」我轻声问道。
她点点头,眼泪又一次涌出。
「为什么?」我问。
「她说...说孩子不像他...」她抽泣着说,「他对孩子一直很差,我受不了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无论孩子是谁的,他都是无辜的,不该承受这些。
「苏丽,你真的想好了吗?离开这里,你要去哪?」我严肃地问道。
「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狱...」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做些准备。」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哥...」
「嗯,但我们得有个计划。你还能再忍一段时间吗?」
她坚定地点点头,「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我和苏丽都吓了一跳,迅速分开。
门被推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酒气熏天。
是我弟弟。
「大...大哥?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我来看看家里情况。」我平静地说。
「哦...哦...」他点点头,目光游移不定,「那正好,我刚赢了点钱,我们去买些好酒好菜...」
「建民,你喝多了,先去休息吧。」苏丽轻声说道。
「闭嘴!」弟弟突然厉声喝道,「没你说话的份!」
看到他对苏丽的态度,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建民,你怎么说话的?」我忍不住训斥道。
「大哥,你别管这事。这是我家的事,」弟弟的态度软硬兼施,「再说,这女人不安好心,你可别被她骗了。」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
「没什么意思,」弟弟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几分阴狠,「就是提醒大哥,别被这种女人的眼泪迷惑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临走前还警告般地看了苏丽一眼。
苏丽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有我在。」我低声安慰她。
她点点头,却流下了更多的眼泪。
「等他睡着了,你到村口来找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我见弟弟已经进了房间,便轻声对苏丽说道。
晚上,当整个村子都陷入沉睡之中,我独自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待着苏丽的到来。
月光洒在田野上,远处的山影如同巨大的守护者,静静地注视着这片土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苏丽裹着一件旧外套,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哥,你等久了吧?」她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苏丽,我想了很久,决定帮你。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她有些紧张地问。
「孩子到底是谁的?」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月光下,她的脸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哥,我现在必须要说实话...那孩子...确实不是建民的...」
「是那个你信中提到的外村男人?」
她摇摇头,眼泪滚落:「不是,我信里写的那些...其实都是编的。那孩子...」她哽咽了,「那孩子是建民和他外面的女人生的。」
这个回答如同晴天霹雳,彻底震惊了我。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苏丽擦了擦眼泪,「我们结婚后,我一直没怀孕。建民嫌弃我不能生育,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但那女人难产死了,孩子就被抱回了家...」
「他逼我假装那是我的孩子,为了家族的脸面。」
「这些年,他一边羞辱我不能生育,一边逼我抚养那个孩子。村里人都以为那是我的孩子,但建民的家人都知道真相,他们看我的眼神...」
她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那你为什么在信里编那些故事?」我问道。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真相。我怕你不会帮我...」她低着头,「哥,对不起...」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原来,这一切都比我想象的更加扭曲。
「那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认我做妈妈。这些年,我把他当亲生的一样养大。建民却越来越恨我,因为我...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苏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哥,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真的想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家...我受不了了...」
我深吸一口气,胸中涌动着无法言喻的情绪。
「苏丽,我答应帮你,但不是现在。我需要先在城里安排好一切,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你能再忍一个月吗?」
她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等我的信。等收到信后,你带着孩子,在每月十五的早上,到镇上的汽车站等我。我会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
「哥...」她哽咽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月光下,她的眼泪如同珍珠般闪烁,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我知道,我的决定将改变多人的命运,包括我自己的。
但有些事,必须有人站出来做。
夜深了,风中带着初秋的凉意。我送苏丽回到家门口,看着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我就启程返回城里,开始为一个月后的计划做准备。
在车上,我不断回想昨晚的对话,心情无比复杂。
这是对是错?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孩子继续受苦。
04回到城里后,我立刻开始筹划。
首先,我需要一个安全的住所,足够远离家乡,让弟弟找不到。
其次,我需要安排好工作,确保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最后,我需要考虑孩子的将来,找一个有学校的地方。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找了一个远郊的小镇,通过朋友介绍,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找到了一份木匠的工作。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给苏丽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计划。
信寄出后,我每天都处于紧张的等待中,担心计划出现变故。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
我早早来到镇上的汽车站,在人群中寻找苏丽和孩子的身影。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看到他们。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
我开始担心起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正当我准备去村里看看情况时,远处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牵着一个小男孩缓缓走来。
是苏丽和孩子!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旧衣服,戴着一顶草帽,看起来疲惫不堪。
孩子大约四五岁的样子,黑黑的皮肤,眼睛却很大很亮,怯生生地跟在苏丽身后。
「对不起,哥,我们来晚了。」苏丽气喘吁吁地说,「建民昨晚喝醉了,今早起得晚,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松了一口气,「没事,你们来了就好。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这就走。」
「等等,」苏丽突然拉住我,「哥,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一旦我们离开这里,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完全理解。」
我看了看她憔悴的脸庞,又看了看那个怯生生的孩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走吧,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上车前,苏丽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眼中似有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脱。
那个孩子却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像是害怕被这个世界抛弃。
汽车启动了,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
苏丽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谢谢你,哥。」她轻声说。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一路,将会是怎样的艰难。
车子行驶了约莫两个小时,我们来到了省城的火车站,准备转乘前往远方小镇的列车。
就在我们下车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我们都僵在了原地。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
是我弟弟王建民的声音!
我和苏丽都惊恐地回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摇晃着向我们走来,赫然正是王建民。
「建民,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哼,你们以为瞒得了我吗?」建民冷笑着,「村长的儿子在邮局工作,每一封信他都会先看,包括大哥寄给你的那封!」
听到这话,我心里暗叫不好。在农村这种地方,隐私根本不存在,这点我却没想到。
「建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建民的眼睛红了,「我亲爱的大哥,你现在跟我老婆和孩子要去哪啊?去城里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你胡说什么!」我怒道,「我只是帮苏丽和孩子离开你这个赌徒!看看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
建民被我一吼,愣住了,随后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大哥,我可以当没看见你们今天的事,但你必须立刻回你的城里去。」他用胁迫的语气说,「至于她和孩子,那是我的家事!」
我刚要反驳,苏丽突然站了出来,「建民,我要走了,你拦不住我!」
她的语气出奇地坚定,「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清楚。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回去了!」
建民的脸色变得狰狞,「你敢!你要是敢走,我就—」
「你就怎样?」我挡在苏丽前面,「还想打她吗?」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看,有的甚至开始议论纷纷。
建民似乎也意识到了场合不对,压低了声音,「大哥,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你弟弟翻脸吗?想想爹妈!」
这句话确实刺痛了我。父母还在村里,他们年事已高,若是知道这事,该多么伤心。
我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那个小男孩突然说话了,「妈妈,我们回家吧,我害怕...」
他的声音很小,但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苏丽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小虎,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随后,她站起来,直视着建民,「建民,你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但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孩子!这些年,你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现在又何必装出一副痛失爱子的样子?」
「你闭嘴!」建民大喝一声,「那是我的家事!」
「是啊,是你的家事。」苏丽冷笑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宁愿跟着你哥离开,也不愿意再回你的家?是因为在那个家里,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番话似乎刺痛了建民,他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我趁机说道:「建民,你冷静点想想。苏丽有什么不好?这些年她把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当作自己的骨肉,任劳任怨。而你呢?整天赌博,酗酒,打骂她...」
「够了!」建民突然大喊,声音中带着痛苦,「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他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大哥,你从小就是爹妈的骄傲,考上学校,进了城,有体面的工作。而我呢?只能在村里种地,娶不到媳妇,最后靠家里的关系,才娶了苏丽。」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她?为什么要赌博?」我质问道。
「因为我恨!」建民咆哮道,「我恨这该死的命运!我恨自己的无能!我恨...我恨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突然蹲下身,捂着脸哭了起来,「苏丽,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但请你不要带走孩子,不要离开我...」
这突如其来的认错让我们都愣住了。
火车站的人群都在观望着,议论纷纷。
苏丽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眼泪无声地流下。
「建民,你说的这些,已经太迟了。」最终,她轻声说道,「这些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认错。但现在,我心已死。」
建民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苏丽,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发誓会好好对你和孩子...」
就在这时,火车的汽笛声响起,是我们要乘坐的那班车。
「建民,回去吧。」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爱他们,就让他们走。等你真的改变了,再来找他们也不迟。」
建民跪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悲痛变为了麻木。
「走吧...」他喃喃道,「走吧...我不拦你们了...」
苏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孩子的手,跟我一起走向站台。
05上了火车,我们找到了各自的座位。
窗外,建民仍然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火车缓缓启动,他都没有再看我们一眼。
苏丽默默流泪,而小男孩则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似乎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哥,我真的做对了吗?」苏丽突然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只知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谢谢你,哥。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恩情』这个词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帮助她,真的只是出于兄长的责任感吗?
这个问题,我不敢深想。
火车继续前行,窗外的风景从熟悉变得陌生。
我们的生活,也将从此改变。
到了目的地,我带着苏丽和孩子去了提前租好的房子。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我打开门,对他们说,「邻居都很热情,学校就在附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丽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哥,这...这太好了,谢谢你...」
小男孩也兴奋地跑来跑去,对这个新家充满了好奇。
安顿好他们后,我去了附近的木匠铺,确认了工作的事情。
回来时,已是傍晚。
苏丽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我们三人围坐在桌前,就像一家人一样。
「小虎,以后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好上学,知道吗?」我摸了摸孩子的头。
小男孩认真地点点头,「叔叔,我会的。妈妈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丽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晚餐后,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哥,你不住这里吗?」苏丽有些诧异地问。
我摇摇头,「我在附近的旅店订了房间。这是你们的家,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苏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我不得不回城里处理一些事情。
临走前,我给苏丽留下了足够的钱,并且承诺很快就会回来。
「哥,你...你会回来的,对吧?」苏丽站在门口,眼中充满了不安。
「当然,」我用力点头,「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等我处理完事情,立刻回来。」
「哥,我...」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她微微摇头,勉强笑了笑,「你路上小心。」
回到城里后,我第一时间去写了一封信,寄给了父母。
信中,我婉转地告诉他们,弟弟沉迷赌博,对弟媳和孩子很不好。我出于责任,帮助他们暂时离开,希望能给弟弟一个教训,让他迷途知返。
写完信,我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无论如何,我不想让父母担心,也不想让他们为难。
一周后,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
老大:
你的信收到了。关于建民的事,我和你妈早就知道一些。
他确实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懂事的孩子。
但血浓于水,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你帮苏丽和孩子暂时离开,我们理解。但希望你能从中调解,让这个家不至于破碎。
建民最近也很反省,每天都喝得烂醉。
他说,要去找你们,但不知道你们在哪。
老大,如果可能,请你回来一趟,我们好好谈谈。
爹
看完信,我心情更加复杂了。
一方面,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些许愧疚;另一方面,我又不忍心让苏丽和孩子回到那个伤心之地。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先回去看看苏丽和孩子,然后再做打算。
当我回到小镇时,发现苏丽和孩子已经适应了新环境。
小虎开始上学,苏丽也在附近的裁缝铺找到了工作。
看到他们的笑容,我心里的不安减轻了不少。
「哥,你回来了!」苏丽见到我,眼睛一亮。
「嗯,处理完了城里的事情。」我笑着说,「看你们过得不错啊!」
「是啊,这里的人都很好,小虎也喜欢这里的学校。」苏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了,你饿了吧?我煮了你爱吃的面。」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生活,也许就是我一直向往的。
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懂我疼我的女人,还有可爱的孩子。
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苏丽毕竟是弟弟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这层关系都无法改变。
晚上,当小虎睡着后,我把父亲的信给苏丽看了。
「建民...他还好吗?」看完信,苏丽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不太清楚,但父亲说他每天喝酒,想要来找你们。」
苏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哥,你希望我们回去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我的心脏。
「我...我不知道。」我艰难地回答,「我只希望你和孩子能过得好。」
「那如果...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呢?」苏丽突然说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哥,这段时间,我经常想,如果当初嫁的是你,我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丽,你不要这样想。」我试图冷静下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这种决定。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她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明白...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这样吧,我先回老家一趟,看看具体情况。你们在这里安心等我的消息。」
苏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心里装着对父母的愧疚,对弟弟的复杂情感,以及对苏丽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一路上,我不断问自己: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或许,只有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才能找到答案。
回到村里,一切都变了。
弟弟不再赌博,每天老老实实地干活。
父母虽然憔悴了不少,但见到我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建民,过来!」父亲喊道,「你大哥回来了。」
弟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时,先是一愣,随后低下了头。
「大哥...」他的声音哽咽。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建民,有话就说,别在那扭扭捏捏的!」父亲训斥道。
弟弟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大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我想去接苏丽和孩子回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跟你回来?」我冷冷地问。
「大哥,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我真的改了!」弟弟急切地说,「这段时间,我戒了赌,也不喝酒了。我每天都在想他们,想念他们...」
他的眼泪终于落下,「大哥,我求你,带我去见见他们,好吗?就一面...」
看着弟弟真诚的眼神,我心中那道坚固的墙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你真的改了?」我问道。
「真的!」弟弟坚定地点头,「我发誓,如果他们愿意回来,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对他们!」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但最终决定权在苏丽手上,明白吗?」
弟弟激动地点头,「明白,明白!大哥,谢谢你...」
当晚,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在想,如果苏丽真的选择回来,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她选择离开,留在我身边,我又该何去何从?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直到天明。
第二天,我和弟弟一起踏上了去小镇的路。
一路上,弟弟紧张得手心出汗,不停地问我苏丽和孩子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简单地回答着,心却飞到了远方。
到了苏丽住的地方,我敲了敲门。
「哥?你回来了!」苏丽打开门,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她的目光移到了我身后的弟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建民...」她低声喃喃道。
「苏丽...」弟弟的声音哽咽,「对不起...」
两人就这样隔着门槛,相对无言。
我轻轻地推了一下弟弟,「有什么话就说吧。」
弟弟深吸一口气,「苏丽,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我赌博、酗酒、打你...这些都是不可原谅的。但我真的改了,真的...」他声音颤抖,「我只想请你们回来,给我一个机会...」
苏丽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目光不时地在我和弟弟之间徘徊。
「如果...如果你们不愿意回来,我也理解。」弟弟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过得好...」
此时,小虎从屋里跑了出来,「妈妈,谁来了?」
看到弟弟,他愣住了,随后躲到了苏丽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
「小虎...」弟弟看到孩子,眼泪夺眶而出,「爸爸来看你了...」
小虎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转向苏丽,「妈妈,这是谁啊?」
这一幕,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最终,苏丽蹲下身,轻声对孩子说:「小虎,这是你爸爸。」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怯生生地伸出了小手,「爸爸好...」
弟弟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孩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爸爸好...爸爸想你...」
就在这时,苏丽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和无声的询问。
而我,则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因为我知道,无论多么不舍,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建民,」苏丽终于开口,「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只有一次。如果你再让我失望,我会带着孩子永远离开,再也不回来。」
弟弟激动地点头,「我保证,我保证!苏丽,谢谢你...」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有失落,有欣慰,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解脱。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回到村里后,弟弟果然变了一个人,对苏丽和孩子疼爱有加,整日勤勤恳恳。
村里人都说,建民终于像个男人了。
而我,则回到了城里,继续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
偶尔,我会收到苏丽寄来的信,告诉我他们过得很好,小虎也长高了不少。
每次看到这些信,我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我们之间曾有过那份特殊的情感,但最终,我们都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1987年的春天,又一次回老家,看到弟弟和苏丽一家人和睦幸福,我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离开前,苏丽悄悄地对我说:「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我笑了笑,「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她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哥,你也要找个好姑娘,组建自己的家庭啊。」
我摸了摸她的头,「会的,总有一天。」
其实,我心里明白,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能让我有那种感觉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中,有些情感注定只能埋藏在心底,成为永恒的记忆。
而我,已经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