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姜志伟(整理:白叔)
我叫姜志伟,1965年生人,家住北方某个偏僻的小山村。
我门家人口比较多,兄弟姐妹加在一起一共九个,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是村子里最贫穷的一户,父亲常年穿着那套打了二十几个补丁的的确良裤子,腰上扎着麻绳,上面挂着旱烟袋和烟斗。
母亲上身穿破旧不堪的蓝色外褂,下身穿着黑色的笼裤,脚上穿的鞋已经露了脚趾头。
当时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化妆品,不管是男女老少,大家都不注重保养,所以一旦年龄过了四十岁,看上去和如今六七十的人差不多。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与母亲从来没有年轻过,满脸的褶皱,手指干裂出来好几道口子,要是一时半会不好,会买一管手油涂抹一下。
我们老家那里是山区,到处是石头,种植不了小麦和苞米,主要种植高粱和马铃薯、红薯,极个别地方会种植向日葵。
我们家人口最多,但是能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却寥寥无几,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大姐、二姐,其他人年龄太小,根本干不了活。
当时我们村是按人口分粮食,成年人每人一年285斤粮食,不满14周岁的每人每年210斤。
我们家每年粮食都不够吃,特别是七八月份时,每天只能靠喝稀粥维持生命。小孩不干活,吃的少一点不要紧,大人们每天起早贪黑干活,顿顿喝稀粥,不超过一个星期,把大多数人都累趴下了。
为了给家里多弄些吃的,每年秋收以后,我们这些小孩会拿着柳条筐去地里翻马铃薯、红薯,为了多翻一些回家,大家都占地方,谁要是过界了,会吵的面红耳赤,甚至动手打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顺着垄沟往前翻红薯,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竟然过来和我抢,我当场怒了,与他发生争执,最后还动手打了起来。
人家比我高出一头,没超过几分钟,我就被人家按在地上,这时候我三姐和几个弟弟妹妹赶来了,大家一窝蜂冲了上去,把那个打我的男孩直接打服了。
没办法,家家户户都缺粮食,为了填饱肚子,只能不惜一切与那些抢粮食的大打出手。
我们家日子过的虽然紧紧巴巴,但是在学习方面,我父亲看管的特别严,不允许我们辍学,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农民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知识是改变自己命运唯一的机会。”
我们家兄弟姐妹九个,除了我、八妹、九妹愿意学习,其他人拿起书本就犯困,宁可起早贪黑去田间地头干活,也吃不了学习的一阵苦。
他们几个不爱读书,起初辍学回家务农时,我父亲死活不同意,逼着他们回学校继续念书。有的人天生是学习那块料,有的人却不是,没办法,看着他们宁可被打死也不肯去念书,我父亲只好妥协。
有一天吃过晚饭,父亲把我和八妹、九妹叫到一边,语重声长地嘱咐我们“你们九个,现在就剩你们仨还在读书,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我作为兄长,第一个表决心“爸,你放心,我和两个妹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自此以后,我们仨刻苦学习,不敢有一丝丝松懈,在我上高三那年,老家这边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将很多房屋冲倒了,庄稼颗粒无收,那一年,我们家过的特别吃紧。
为了让八妹、九妹能顺利完成学业,我主动选择了辍学,之后机缘巧合去部队当了兵。
我是个农村的娃,没有任何背景,学历也不高,能进入部队里锻炼,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我非常珍惜这次当兵的机会,进入部队以后,我害怕被返回原籍,所以每次参加训练时,我都使出十二分的努力。
刚到军营时,每天没日没夜的加紧锻炼,我有点不习惯,身体属实有点吃不消,但是想到有机会留在部队里,我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
在八十年代中后期,普通的士兵要是继续留在部队里,必须成为众多新兵中的佼佼者,或者有立功的嘉奖才可以。
当时,我不是佼佼者,但也不是最垫底的一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在部队锻炼三年,我收获了很多东西,例如不服输的劲儿头。
和战友们天天待在一起训练,我们成了没有血缘的亲兄弟。
1987年,我在部队待了整整三年,突然有一天被要求退伍。知道自己即将脱下军装的那一刻,心里有千万个不舍。
我退伍那天,在火车遇到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她和在同一个县的,是一个小学老师,我们在车上聊的热火朝天,哪怕即将下车时我们也意犹未尽。
记得我起身要先一步下车时,这个女孩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我兜里,回到家里,我发现她上面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
傻子也都懂,一个女孩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隔天我联系了她。在接触的过程中,我们之间擦出爱情的火花,最终成为成为夫妻。
女孩的父亲是县上某个部门领导,在我和她谈上恋爱以后,她父亲帮助我安排了工作。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从岳父安排完我的工作,我凭借自己的能力一点点晋升,最终成为一名正科级干部。
前些年,我因为身体原因,被迫办理了提前退休的申请,现在和老伴天天在广场上跳舞。
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如今成为一个退休干部,我必须要感谢岳父的提携,如果当初不是他的有意栽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我的人生是被老伴那张纸条改变的,要不是当初老伴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
如今即将年过六十,回首往事,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梦幻似的,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老伴给的,我非常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