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公司管理层研究决定，任命林晓为市场部经理，即日起生效。"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林晓坐在角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机械地跟着鼓掌，大脑却一片空白。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三个月来，所有人都认为王强才是内定的接班人。
散会后，同事们投来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市场部的小李凑过来："晓姐，你什么时候和张总..."
"别瞎说。"林晓打断她，心里却同样充满疑问。她望向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墙，隐约能看到张总正在和王强谈话。王强的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三个月前的那天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公司年度晚宴上，她亲眼看见张总搂着王强的肩膀，向董事们介绍："这是我表弟，大家多关照。"那一刻，林晓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重要客户、核心项目，全都流向王强那边。就连她辛苦跟了半年的星辰项目，也被张总一句话转给了王强。办公室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王强周末去张总家打麻将""王强女儿进了张总儿子在读的私立学校"......
林晓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记忆继续往前回溯。改变一切的是那个周三下午。
那天她加班到八点，整个办公区只剩她和王强的工位还亮着灯。去洗手间时，她注意到王强电脑屏幕亮着——他又忘记锁屏了。一个名为"私人"的文件夹图标格外醒目。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除了几张家庭合照，还有一个名为"蓝天项目"的Excel文件。这正是她上个月负责的重点项目。点开文件后，她的手指开始发抖——关键绩效指标被整体上调了12%，而原始数据她再熟悉不过。
"林主管？"
保洁阿姨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摔了鼠标。老人拿着拖把站在两米外，浑浊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我...我来找会议记录。"林晓慌忙关闭文件，心跳如擂鼓。
第二天晨会上，王强汇报蓝天项目的"出色成绩"时，林晓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张总频频点头的样子让她胃部绞痛。会后，她鬼使神差地又去了王强的工位。
这次电脑锁屏了。
接下来的两周，林晓像着了魔。她偷偷比对系统里的原始数据和王强汇报的版本，发现三个项目的数据都有不同程度的篡改。最严重的是蓝天项目，虚报了近二十万业绩。
"你应该举报。"闺蜜小雅在电话里说，"这是欺诈。"
"但没有直接证据。"林晓咬着指甲，"而且他是张总的..."
"表弟嘛，全公司都知道。"小雅冷笑，"所以才更该举报，看张总怎么护短。"
举报信写好了又删掉，林晓最终把它锁在了抽屉最底层。她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做好自己，问心无愧。"
直到上周五的部门例会。
"技术部发现系统异常。"张总突然宣布，"某些项目数据存在人为修改痕迹。"
林晓的钢笔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看见王强的膝盖在桌子下微微发抖。
"公司会严肃处理。"张总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在林晓脸上多停留了半秒，"无论涉及谁。"
"林经理？张总请您过去。"秘书的呼唤打断了她的回忆。
总经理办公室里，张总正在泡茶。紫砂壶升起袅袅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坐。"他推过一杯茶，"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是你？"
林晓双手捧着茶杯，热度透过瓷壁传来。"我以为...会是王强。"
"因为他是我表弟？"张总笑了，"血缘关系在我这里不值钱。"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正是林晓写的那封举报信。
"保洁阿姨发现的。她以为是我的文件。"张总轻轻摩挲信封边缘，"知道我为什么留着它吗？"
林晓摇头，喉咙发紧。
"我欣赏你的克制。"张总突然话锋一转，"蓝天项目的原始数据，其实我早就备份了。"
"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纵容他？"张总叹了口气，"我在等他主动坦白。家族聚会上暗示过，部门会议上给过机会...可惜。"他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沓文件，"这些才是提拔你的真正原因。"
林晓翻开文件，发现是她五年来所有项目的客户评价和财务分析。每个数字旁边都有手写批注，最新一页写着："正直比聪明更珍贵——张，2023.5.17"
"王强的事，技术部三天前就给了我完整报告。"张总站起身，望向窗外，"但我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你会不会利用今天这个局面。"张总转身时，眼里有林晓读不懂的情绪，"刚才王强来找我，说你偷看他电脑。"
林晓的茶杯晃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在裙子上。
"我告诉他，如果是真的，他应该感谢你。"张总的声音突然严厉，"因为真正害他的，是他自己伸向键盘的那双手。"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林晓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突然明白了一切。
"那个文件夹...是您让保洁阿姨..."
张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明天九点，管理层例会。"
走出办公室时，林晓在走廊遇见王强。他眼睛通红，手里抱着纸箱。
"恭喜啊，林经理。"他的声音像钝刀割肉，"攀上高枝的感觉如何？"
林晓停下脚步："我没有攀附任何人。"
"装什么清高！"王强突然提高音量，"你以为张总真在乎什么数据？他是在清理门户！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张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强像被掐住喉咙般僵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