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晴天情感故事 2025年04月16日 13:46 湖南

01

我叫林婉，今年五十二岁，经营这个情感专栏已经七年。今天要讲的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我自己的婚姻。

十年前，前夫去世，我带着女儿嫁给了大我八岁的老周。当时朋友们都说我糊涂——他不仅有个上高中的儿子，还只是个普通水电工。可只有我知道，那个会在寒冬凌晨四点起床给我熬姜汤的男人，那个把我女儿自行车链条修了七次都不嫌烦的男人，值得我托付余生。

婚后的日子像温开水，老周总在我化妆台摆一罐新腌的糖蒜，说能预防感冒。每月生理期他雷打不动煮红糖鸡蛋，连女儿都说："周叔比亲爸还细心。"直到去年秋天，我在浴室摸到乳房硬块。

"浸润性乳腺癌二期。"我拿着诊断书的手在发抖时，老周正在给住院部换灯泡。我看着他工作服上沾着墙灰跑进来，突然发现他两鬓全白了。

化疗第三天，老周开始不对劲。他总说要去郊区给新楼盘布线，有次深夜回来身上带着酒气。那天我摸到他外套口袋里的酒店发票，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二十年前前夫出轨时，我也是这样抓着宾馆收据在雨里走了三小时。

"你最近...很忙？"我盯着他指甲缝里的油渍，那不像电工该有的痕迹。

老周搓着手上的创可贴："东区有家快捷酒店管道改造..."话音未落手机响了，他瞥了眼屏幕快步走向阳台。我蜷缩在化疗后的虚汗里，听见夜风送来模糊的"马上到单"。

02

凌晨两点，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我赤脚踩在地板上，看见老周正往鞋柜深处塞什么东西。泛黄的帆布鞋头沾着泥浆，裤脚还有未干的雨水。

第二天我戴上假发跟了他。老周的电动车七拐八绕钻进老小区，再出来时竟套着明黄色外卖服。他在早餐店前急刹，保温箱里的豆浆泼在裤管上，顾不得擦就跨上车。我站在梧桐树后，看着他微驼的背消失在早高峰车流里。

当晚我翻出他藏在工具箱底层的账本。密密麻麻的外卖订单从半年前开始记录，最近一页写着："3月18日，雨，摔碎两碗牛肉面赔86块。"最后一栏的结余让我浑身发抖：卡里余额比我上次偷看时多了五万七。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把账本摔在茶几上。老周正在给我泡药，玻璃杯"当啷"撞在壶嘴。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客厅，工作服领口露出深褐色的护工牌。原来这半年他白天在医院当护工，晚上送外卖，周末还去汽修厂打零工。那些所谓"加班"的夜晚，他在给瘫痪老人翻身擦澡；所谓"酒气"是背醉酒乘客留下的；酒店发票是他打扫客房捡到的废纸...

"婉，你看这个。"老周抖着手从床头柜拿出CT片，肺部的阴影像朵狰狞的花，"医生说我还能撑两年，够陪你做完治疗了。"

03

我摸着片子上标注的日期——正是他开始送外卖的那周。这个总说"我身体硬朗"的男人，每晚咳得蜷成虾米，却坚持把我的中药温在保温壶里。自己的病觉总是不要紧。

最后一次化疗那天，老周穿着我们结婚时的灰西装来接我。护士笑着说"您先生真精神"，却不知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正攥着止痛药。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说："等开春了，我带你去婺源看油菜花吧。"

上个月老周病情复发进了ICU。最终没能撑过病魔，他临走前还在护士台交代："别让我爱人知道止痛泵快空了。"现在他常睡的那侧床铺上，还摆着没雕完的桃木梳，梳齿间卡着我的长发。

昨天收拾遗物时，我在他身份证夹层发现张泛黄的纸，是十年前的租房合同。原来当年他说"买了新房"，其实是预支了五年工资租房。这个傻男人，用十年光阴给我造了座象牙塔，最后连墓碑都选在最便宜的角落。

此刻我摸着化疗后新长的绒毛，忽然明白：有些爱不必说穿，它藏在凌晨四点的保温饭盒里，在沾着机油的外卖单上，在明知期限将至仍要牵紧的手心里。老周，等油菜花开遍山野时，记得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