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座玻璃浮雕悬在电离层的暗面。它们从不转动,只是被地球的自转带到不同观测者的视野里——那些用视网膜接收古老光电信号的生物,固执地在光的折射里豢养自己的投影。

每个朔望周期,天幕就更换一次滤镜。白羊座的棱镜将阳光分解成冲动,金牛座的磨砂玻璃则把光速降到植物生长的节奏。而双子座干脆裂成两半,让经过的光子同时呈现波与粒子的葬礼。
占星师们用怀孕的子宫比喻这些光学现象。他们宣称自己继承了巴比伦祭司的视网膜变异,能看见黄道带上漂浮的胚胎。这些半透明的星群胎儿,正通过引力波向地球发送脐带信号。
某颗超新星爆发时,室女座的玻璃出现裂纹。观测站收到持续七分钟的伽马射线,被解码成处女膜破裂的摩斯密码。天文学家在论文里严谨地写道:"这不过是星际尘埃的集体无意识。"

天蝎座的毒针其实是对准自己的。每当人马座射出的箭矢掠过,天蝎的玻璃表面就渗出深紫色凝血——那是被自身毒液反噬的星云伤口。而宝瓶座永远保持四十五度倾斜,因为里面的活水害怕被现代物理学看穿静止的假象。
最新的空间望远镜显示:所有星座玻璃都在缓慢融化。那些被当作命运程式的光斑,不过是液态玻璃滴落时的表面张力。在北极星方位,融化速度比南极快零点七秒——刚好是人类眨眼的时间差。

占星年鉴的末页记载:当最后一块玻璃坠入大气层,所有出生证明都将失效。届时婴儿的啼哭会与超新星残余辐射形成量子纠缠,而黄道带将恢复它最初的形态——一圈正在蒸发的冰晶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