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称,京城双姝之一的柳寒霜是天煞孤星,丧父丧母丧六亲,生来不祥。
可我却不惜违背皇命,跪了三天三夜,为她求来王妃之位。
父皇因此震怒,将我送去敌国,为质三年。
我在敌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京城。
柳寒霜抱着一双龙凤胎,泪眼涟涟地迎接我。
“王爷,妾身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我本以为从此妻儿在侧,人生圆满。
谁知她竟和庶弟勾结,诬陷我通敌叛国,害我被五马分尸而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跪求赐婚的那一天。
……
1
龙涎香混着御墨的气息直冲脑门,我猛地睁眼,眼前明黄色的龙袍刺得我眼眶生疼。
父皇负手立在蟠龙柱旁,目光冰冷如刀。
“朕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娶柳寒霜为妃?”
我浑身剧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场景太熟悉了。
我居然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向父皇求娶柳寒霜的那一天。
前世,我在御书房里跪了三天三夜,跪烂了膝盖,晕死过去,父皇才终于松口答应了我与柳寒霜的亲事。
但我也因此令父皇失望至极,彻底与太子之位无缘。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便成全你和柳寒霜吧。”
说着,他绕到龙案后,拿起笔,准备拟旨。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透过雕花窗棂,我看见崔锦书正扶着宫女的手下轿,月白裙裾扫过青砖,发间金步摇纹丝不动,稳稳地朝后宫走去。
我如梦初醒,连忙膝行上前,磕头道:“父皇且慢!儿臣想清楚了!”
“儿臣……想求娶崔尚书之女崔锦书为妻。”
父皇手上的笔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纸上,晕成一滩涟漪。
柳寒霜绣的并蒂莲帕子还揣在我怀里发烫,我突然回忆起,前世我被五马分尸时,她窝在萧明尧怀里娇笑的样子。
我咬紧下唇,才克制住滔天的恨意。
父皇忽然大步走来,龙纹靴尖停在我鼻前三寸:“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次!你要娶谁?”
我仰头直视那双鹰目,唇齿间全是血腥气:“儿臣想求娶崔锦书为妻,求父皇成全!”
崔锦书和柳寒霜并称京城双姝。
人人都拿她们二人做比较。
柳寒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拔尖,唯独在家世上输给了崔锦书。
而崔锦书虽不似柳寒霜那般锋芒毕露,却如深潭静水,沉稳得令人心安。
前世我痴迷于柳寒霜的与众不同,不惜违逆父皇,执意娶她为妃,可到头来却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这一次,我决定遵循父皇的意愿,娶一个令他满意的王妃。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父皇愉悦地大笑起来。
他一把抓起狼毫笔,在明黄圣旨上龙飞凤舞。
“好!好!好!崔氏女端庄贤淑,当为皇子正妃!”
“朕这就下旨赐婚!”
突然,他的笔锋顿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至于柳家那个……”
我伏地高呼:“柳姑娘才貌双全,该配更好的郎君!”
比如阴险狡诈的萧明尧,我在心里暗自腹诽。
前世就是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给我安了个“通敌”的罪名,害我惨死。
这一次,我就成全他们。
送他们一起去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
2
我拿着圣旨回到昭王府。
刚踏下马车,柳寒霜便提着裙摆冲了过来,一双杏眼含着水光,像是盼了许久。
她今日穿的是我最爱的杏色纱裙,发间簪着那支我送的碧玉桃花簪。
前世我曾以为,她戴这支簪子,是因为心里有我。
可如今,我只觉得讽刺。
“怎么样?”她一把攥住我的袖子,指尖微微发抖。
“皇上……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吗?"”
我垂眸看着她,她仰着脸,眼底满是期待。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突然觉得一阵作呕。
她心里明明喜欢的是我的三弟萧明尧,却偏偏要装作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
见我不答,柳寒霜轻轻晃了晃我的手臂,嗓音甜得发腻:“明烨,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盯着她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她在我临死前说的话。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呵,若不是为了太子妃之位,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萧明尧是个宫女所生的卑微皇子,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太子妃之位。
我虽然没了母后,但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所以她才煞费苦心地勾引我,让我成为萧明尧的垫脚石。
胸口蓦地涌上一股暴戾的冲动,我狠狠甩开她的手,想告诉她,我不会娶她了。
可还没等我动作,柳寒霜忽然眼睛一亮,目光死死黏在我袖口露出的明黄卷轴上。
“圣旨!”她惊喜地叫出声,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明烨,你求到赐婚圣旨了?”
不等我回答,她猛地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在我脸颊上轻轻一碰,随即羞红着脸退开,眼中却满是得意。
“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最爱我的。”
她娇声说道,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勾。
“我这就回家准备嫁衣,等你来娶我!”
说完,她转身跑开,裙摆飞扬,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跑出几步,她又回头冲我喊道:“明烨,你可一定要早点来娶我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好啊。”我轻声自语,指尖摩挲着袖中的圣旨。
“等到那天,你就会知道,我要娶的根本不是你。”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才转身踏入昭王府。
我真期待大婚那天,柳寒霜会是什么表情。
三日后,我去城郊,供奉母后牌位的皇家寺庙上香。
回程时暴雨突至,马车陷进泥泞动弹不得。
侍卫们正奋力推车时,一辆雅致的檀木马车踏雨而来。
“可是昭王殿下?”清冷的嗓音穿透雨幕,传入我耳中。
我掀开车帘,看见崔锦书端坐在马车中,月白斗篷包裹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
她不等我回答就冷静地指挥随从:“取绳索来,把殿下的马车拖出来。”
我怔怔看着她亲自挽起衣袖,将浸水的麻绳系在车辕上。
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流进衣领,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马车脱困,她才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的污泥。
“崔小姐……”
我刚要道谢,却见她从马车内取下一个油纸包:“庄子上新摘的枇杷,用冰镇着的。殿下尝尝?”
金黄的果肉递到眼前,我忽然想起前日诗会上,我不过随口提了句“最爱枇杷的清甜”。
没想到她却记在了心里。
3
正当我愣神时,熟悉的桃花香混着雨气飘来。
柳寒霜撑着油纸伞突然出现,绣鞋上溅满泥点,显然是一路追来的。
“崔小姐好手段啊。”她甜笑着挽住我的胳膊,“明烨都要和我成婚了,还这般殷勤送果子?”
崔锦书瞬间苍白了脸,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像极了眼泪:“殿下还要娶她?”
我知道她误会了,她以为我求娶她的同时,还要娶柳寒霜过门。
但我还没开口,柳寒霜就抢先喊道:“他不娶我,难道娶你这尊活菩萨吗?”
崔锦书受伤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我想追去解释,柳寒霜却拦住我。
涂着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
我气得把她推倒在地。
柳寒霜踉跄着跌坐在泥水里,精心准备的烟罗裙顿时污浊不堪。
“萧明烨!”她不可置信地尖叫。
我却充耳不闻,只顾追向崔家的马车,但马车的影子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
我去崔家求见了好几回,但崔锦书都以婚前不宜见面为由,拒绝了我。
我苦苦煎熬,终于等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天还未亮,我便起身更衣。朱红蟒袍加身,金冠束发,连腰间玉佩都换了新的。
崔府门前张灯结彩,喜乐声震天。
我翻身下马,心跳如擂鼓,掌心竟沁出一层薄汗。
“新娘子来啦!”
随着喜婆一声高喊,崔锦书被搀扶着缓缓走出府门。
她一身大红嫁衣,金线绣的凤凰展翅欲飞,少了三分清冷,多了几分娇媚。
微风忽起,掀起盖头一角,我瞧见了她微微抿着的唇,还有那染了胭脂的、红扑扑的脸颊。
我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
她指尖微凉,轻轻一颤便要收回。
我收紧手指,在她耳边低语:“既已执手,此生不放。”
她耳尖霎时染上红晕,比嫁衣还要艳上三分。
喜乐声起,我扶着她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昭王府,我笑盈盈地扶着崔锦书下花轿。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撕裂了喜气。
“萧明烨!”
柳寒霜一身红衣冲了出来,发髻散乱,眼中含泪。
她指着崔锦书,声音颤抖:“你为什么去崔家迎亲?难道你要我和她共侍一夫?”
崔锦书身子一僵,手指猛地收紧,又想挣脱。
我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冷冷盯着柳寒霜:“你错了,本王要娶的,从来只有锦书一人。”
柳寒霜踉跄后退,脸色煞白:“不可能!你明明为我跪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圣旨……”
就在这时,萧明尧匆匆赶来,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
“霜儿,别哭,他不娶你,我娶你。”
柳寒霜却挣脱开他的怀抱,将手中的盖头撕了个粉碎。
“不!我就要嫁给萧明烨!我和他情缘天定,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我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圣旨,直接甩到她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哪有什么重生,不过是一条舔狗临死前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