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跟前女友从农村进城打工第一年，她把我绿了，跟我表弟在一起。
那时候我口袋空空，人微言轻，忍了一次。
五年之后，我事业小有所成，和现在的妻子结婚生子。
不久前，听说儿子意外摔伤，我从外地赶回来，去医院看他。
就是在病房门口，我听到了妻子跟她同事抱怨：
“他一个农村出来的臭农民，哪有资格让我给他生儿子？”
“我能让他偶尔碰碰我，就已经算赏他的了。臭农民身上好像天生就有一股子土味，每次跟他，我都忍着恶心的。”
“你不知道吧，这个窝囊废以前就被人戴过绿帽子，我再给他戴一顶，那要什么紧？”
听到这话，我的整个人都麻木了。
过往美好，在脑海中闪现。
同床异梦。
原来这么多年，我的妻子姜时宜，对我那都是装的。
对她的好真是喂了狗。
当初前女友背叛我之后，我发誓此生不能再被绿第二次，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的信念。
如今听到这话，我真是气得浑身发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掐住她的脖子问她，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但我很快冷静了下来，我不能那样做。
因为我心里清楚，她不会轻易告诉我。
还有，这个贱女人骗了我这么久，我不能轻易的摊牌，让她有了防备。
我，一定不要让她好过！
拿在手里的保温饭盒沉甸甸的，我平复心情，打开了那道房门。
迎面飞过来的，是一只鞋底，啪的一下，砸到了我的脑门上。
我的整个人是懵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你还知道要过来啊？”
耳边，是我儿子何洛的声音。
我拳头攥紧，想冲过去给这家伙两巴掌。
但我忍住了，在结果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点委屈不重要：
“爸爸给你送来鸡汤，煲了整整三个小时，正热呢，爸爸给你盛一碗。”
何洛看了眼我手中的鸡汤，露出厌恶的表情，顺手打翻：
“又是鸡汤，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只会煮鸡汤，这一个星期我都喝腻了！”
“笨蛋！对我一点也不好！我要吃肯德基、麦当劳！我要吃炸鸡！”
他一如既往的任性，都是被我惯的。
滚热的鸡汤撒到我身上，把我的手给烫红。
“一点都不想我的斌爸爸！我想要什么，斌爸爸就给我买什么！”
周斌，也就是我的表弟，他居然喊周斌……爸爸。
我的心仿佛抽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疼。
已经将这家伙列入为重点怀疑对象，毕竟他有‘前科’。
如果真是他，我不会让好过，哪怕是亲戚。
我还是拿出了一个父亲该有的威严，指着何洛说：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何洛被我一瞪眼，他就只知道哭，说：
“呜呜，坏爸爸，坏爸爸，我不要你，我只要斌爸爸！”
他想拿更多的鸡汤，泼到我身上，我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妻子的同事，见这场面，打了句圆场：
“小孩子嘛，童言无忌。”
姜时宜也丝毫不在意我的窘态，反过来劝我说：
“平时你工作忙，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周斌在帮忙，孩子跟他接触得多，觉得跟他亲，喊他一句斌爸爸也正常，你不要多想。”
02
这是我多想的事？
如果不是听到刚才的那番话，真被这女人给骗了。
同事走了以后。
我喊来护士，把地上的鸡汤打扫干净。
这时，周斌给姜时宜打来视频电话，何洛抢过手机，点开通话之后，开始一顿控诉：
“周斌爸爸，你在哪里，你快过来。”
“我不想在医院，讨厌这里所有人，我想你了。”
周斌的声音也十分亲昵：
“洛洛乖，告诉你周斌爸爸，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你周斌爸爸一会过去收拾他！”
“还有，你想吃什么，一会周斌爸爸过去就给你买。”
何洛说：
“我想吃肯德基、麦当劳，我想吃炸鸡、汉堡、薯片！”
然后，他就将手机镜头反转，对准了我坐的位置，说：
“周斌爸爸，就是这个坏家伙！”
“你快点过来把他赶走，我不想他坐在这里！”
看着那张周斌的脸，我在心里把这家伙撕碎了，但明面上，我嘲讽他说：
“周斌爸爸？”
“好久不见，公司那边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有，你什么时候到医院来，把我给赶走。”
周斌表情一愣，脸唰的一下变白。
他现在做的工作，是我给的。
第一次被绿了之后，我发愤图强，从打工仔做起，很快就有了一家只属于我自己的公司。
规模不算小，一年流水有几百万。
之后我发展业务常年在外地跑，公司缺人手，我妈就找到了我，说：
“当年你跟周斌那档子事，也是你们两年轻不懂事，你表舅找到了我，想让你帮帮他。”
“人家既然开口，你妈我也不好驳了人家这个面子，你就看看公司里找个合适的岗位，别太低，让他先干干？”
就这样，周斌在我公司，一连干了几年，升到了副总的位置。
气氛一下子尴尬住了，那一声周斌爸爸，想跟刺一样，扎进了周斌心里。
“表……表哥，刚才是……是小孩子乱叫，你别多想。”
“我平时照顾洛洛照顾得多，所以孩子跟我比较亲，其实，他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
我冷笑一声，就连说辞，也跟刚才姜时宜说得差不多。
就好像是这两人之前就说好的。
何洛神补刀：
“才不是呢！”
“我最爱斌爸爸了，最讨厌臭爸爸、还有臭爷爷、臭奶奶！”
“他们都是农村人，身上有味道！”
03
我的瞳孔一缩，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之前刚进城那一会，在周斌家借宿带来的屈辱，刚认识姜时宜那一会，她们家人对我是乡下人身份的不屑。
以及从小到大，这母子两人，逢年过节从不跟我回老家。
甚至连电话也不打，好像当他们不存在。
这些记忆统统闪回。
即使后来我事业有成，她们一家的态度对我有所改观。
但那也已经像是根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周斌怒道，连忙改口：
“洛洛，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你再这样，以后周斌叔叔就不喜欢你了！”
“那好吧，斌爸爸，我听你的话。”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这狼崽子，还真是一点也养不熟。”
可能这也跟我不是他亲生父亲，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有关。
我强压制住怒火，对周斌说：
“下午我还有点事，公司那边我就不去了，你把需要我看的文件，送到这里来给我，我等着你！”
周斌顿时颤颤巍巍，点头答应道：
“好的表哥，我现在就送过去。”
没过多久，周斌就带这个公文包，来到了病房。
他把文件交到我手中：
“表哥你放心，这段时间的那几个项目都挺顺利的，供应商尾款也已经结清，公司交给我你放心。”
我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瞧见了他手上的大包小包，里面隐约间闻到了炸鸡的香味，皱眉说：
“医生不是叮嘱，让何洛少吃点这些油炸食品？”
“他本身就肠胃不好，你还给他买这么多？”
周斌讪讪的摸摸头，向我保证道：
“孩子想吃嘛，以后都不买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嗯，那你先在这陪一下时宜跟孩子，平日里我总在外地忙，靠你帮忙照看，辛苦你了。”
他当即是表示：
“不辛苦，为表哥分担嘛。”
然后，我就不想再看这屋里的人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出了病房以后，我的手心间，攥着两根细长的毛发。
是刚才我摸周斌肩膀时，搞到的。
04
我回到车里，给我的秘书打去电话：
“等一下，我会给你邮寄一份包裹，你拿着它去医院，跟我儿子的DNA 进行比对，得到结果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秘书回答：
“好的何董，这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哦对了，何董还有件事，您在京都吗，这边有个新项目需要过您的手，金额比较大，需要你亲自审批一下。”
我此时没心情去理这些：
“你先将资料发送我邮箱，我看过之后，会给你答复。”
“但是这边合作方催得紧，您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我心烦意乱，眼见推脱不掉，说：
“一周以后，等结果出来了，我再去京都。”
我从来都没跟姜时宜，以及姜家说过，除了江城以外，我还有别的产业。
她也一直以为，我只是经营着一家中小公司。
可实际上，我所掌握的其他几家公司早已上市。
这一点，甚至连周斌也不知情。
这些人，都是埋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我不得不防一手。
坐在地下室车里，我并没有发车启动。
而是打开手机，启动某款APP，插上耳机，里面传来了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几秒钟之后，声音变得渐渐清晰，传出两人之间的对话声。
“你说刚才，何伟那家伙没发现什么吧？”
在我刚才坐的沙发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我贴上了一块微型监听设别。
这是我从商多年，从竞争对手那里学到的。
姜时宜说：
“应该没发现吧？就算发现了也没证据！你打死不承认就行！”
“对了，让你转移资产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到了转移资产这个字眼，我皱了皱眉，耳朵动了动。
周斌回答道：
“已经在加紧办理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哪那么快！合同、手续、财务方面，得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总之你等我信就行！”
姜时宜还有些不放心的问：
“大概还需要多久？”
周斌估算了一下时间：
“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
姜时宜催促道：
“那你加紧时间办啊！虽然现在何伟拿我没有办法，但我也不确定这件事情能瞒多久，还有，你也要尽快跟你那农村老婆离婚，要不然，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周斌安慰道：
“你放心，那个乡下黄脸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她身上那骨子味道，就跟何伟，跟他爸妈，跟他全家一样，我单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想吐。”
“……”
何洛一把抱住周斌的脖子，亲昵地说：
“我要斌爸爸跟我妈妈在一起，我才不要那个臭爸爸、坏爸爸，永远不！”
05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猛的一下子撤掉了耳机。
将刚才的那段音频保存。
咬着牙，嘴里念叨着周斌、姜时宜两人的名字。
仅仅有音频证据还不够，等DNA鉴定结果出来，我会让这两人付出代价的。
我有些失神的启动车子，往家中小区的方向赶。
回到家里，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
关门前，最后再看了眼屋内装饰。
这里以后，恐怕就与我无关了。
人，我可以让。
但钱，一分也别想从我口袋里夺走。
我回到了那个我熟悉的老家。
那里，有我的父母在等着我。
我叮嘱他们，这段时间，无论是谁过来找他们，都需要向我汇报情况。
尤其是家里那些亲戚。
我手里的其他几家公司，法人是以我父母的名义创立的。
股份由我兄弟代持。
我已经在为一个星期之后离婚，做最后的准备。
“还有，爸妈，养猪场能不办就尽量别办了。”
姜时宜、周斌，甚至是何洛，嫌弃他们有味这件事，像阴霾一样在我心里，始终挥之不去。
我倒不是嫌弃他们臭，我只是心疼他们上岁数，太辛苦。
我的父母却摆摆手，说：
“小伟啊，你不懂，这人老了就得找点事情做。”
“你要记住，人有事情做就不会生病，闲下来身体反而容易出现问题。”
我拗不过他们，他们高兴，那就随他们去就好。
离婚倒计时第六天。
我暂时放空自己，生意场上的事情不用管，只关注于眼下。
我搬一张小马扎到小溪边垂钓。
“原来你在这啊，找了你半天。”
卫亭开车过来找我，来到我身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是我兄弟，江城好多生意，都是他在背后帮助我打理。
周斌真当我是甩手掌柜，有点太小瞧我了。
“江城的生意，我可能要停掉了，之后就得麻烦你进一趟京都。”
06
卫亭点了点头，手搭在我肩膀上，安慰我说：
“真打算离婚？”
我皱皱眉，目光变得决绝：
“这种女人不离，难道留下等着过年？”
卫亭转过头来，向我汇报情况：
“最近，周斌这小子......手脚不太干净。”
“还有姜家那边，状况也不太乐观，公司急需要一笔钱进行周转。”
自从我发达以后，在姜时宜的苦苦哀求之下，她的家里我没少帮衬。
“不用想太多，更不用考虑后果，放心做就是。”
我给出了底线。
我从卫亭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应该知道该怎样去做了。
突然这时，我看到河面上的浮漂动了动，知道鱼上钩了，猛地一拉，鱼儿跃出水面。
离婚倒计时第四天。
周斌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一个项目，他拿不定主意，需要我到公司去签字处理。
我回复他说：
“既然公司交给了你，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
“还有，做项目，尤其是大项目，不能太过保守，要有进取心。”
“财务那边我会去给你打招呼，一路给你开绿灯。”
“这段时间我都在老家，陪陪我爸妈，有什么字需要签，你就先帮我签，公司全权交给你，我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