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午夜拧开自己的头颅。

先是颈椎第七节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接着天灵盖像被无形扳手撬开的汽水瓶盖，"啵"地弹向星空。淡蓝色脑脊液在零重力环境里凝结成珠，每一颗都裹着半完成的革命方案和未注册的专利。

饮水机在墙角发出冷笑。这个自称"当代普罗米修斯"的怪人，正用虹吸管把后脑勺里的星云导入马克杯。杯底沉着三粒褪黑素，正在溶解的维他命泡腾片嘶嘶作响——某种对抗地心引力的巫术配方。

我们都见过他在暴雨中拆卸肋骨。

灰西装被雨水泡成深蓝，他却在人行道中央用瑞士军刀拆解自己的胸腔。钛合金胸骨内侧焊着微型气象站，液晶屏显示着300光年外的气压数据。路过孩童指着他空荡荡的胸腔尖叫时，他正把左肺叶折叠成六边形风筝，线轴是用脑神经末梢搓成的碳纳米管。

自动售货机吐出第13罐零度可乐时，他的视网膜开始投影二进制佛经。便利店荧光灯下，那些在亚克力柜台里循环复活的饭团，突然都长出了他的脸。

（冷藏柜的雾气中，2079年的先知与1997年的流浪汉完成量子纠缠）

现在他坐在天台边缘调试反重力装置——用微波炉变压器和祖母的假牙。当城市在脚下碎成无数个棱镜，我们终于看清：

原来所有水瓶座都是被倒置的圣杯，

永恒在泄漏，

永恒在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