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厅里红毯铺陈，金色的"囍"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林淑芬站在宴会厅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计算器。二十桌酒席，每桌888元，加上15%的服务费，光是餐费就两万多。她看着鱼贯而入的宾客，大多数都是儿媳妇小美那边的亲戚，心里那本账算得噼啪响。

"妈，您看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小斌走过来，崭新的阿玛尼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林淑芬抬头看着儿子，他眼里的光彩让她想起他拿到清华录取通知书那天的样子。她压下心头的不快，替儿子整了整领结："好，开始吧。"

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步走来。小美穿着从香港定制的婚纱，头纱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林淑芬眼角余光瞥见亲家母王丽华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和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亲家母，你们布置得真用心。"王丽华凑过来，身上的香水味浓得让林淑芬想打喷嚏，"这水晶吊灯是特意换的吧？"

"酒店提供的套餐包含的。"林淑芬淡淡道，目光扫过正在上菜的服务员。第三桌和第七桌的女方亲戚又在招手要茅台，这已经是第三瓶了。她攥紧了手里的真皮手包，指节发白。

敬酒环节，林淑芬跟着儿子儿媳一桌桌走。到女方主桌时，她听见王丽华的妹妹大声说："姐，还是你有眼光，小美找了个金龟婿。这酒席规格，在我们县城起码得一千五一桌！"

"那可不，"王丽华得意地晃着酒杯，"小斌在外企当总监，年薪七八十万呢。这点钱对他们家算什么？"

林淑芬手里的酒杯差点滑落。她儿子确实优秀，但年薪明明只有四十万，什么时候翻了一倍？她看向小美，发现儿媳脸色也变了，正偷偷拽母亲的衣角。

"妈，您累了吧？去休息会儿。"小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轻声劝道。林淑芬摇摇头，强撑着笑脸继续敬酒。经过甜品台时，她看见几个女方亲戚正往名牌包里塞喜糖和巧克力，连装饰用的永生花都不放过。

宴会临近结束，林淑芬终于忍不住把王丽华拉到走廊角落："亲家母，有件事得商量。你们家来了十六桌客人，按说这费用..."

"哎呀，"王丽华打断她，脸上的笑容像刷了层浆糊，"按我们老家的规矩，婚宴都是男方出钱。再说，我们陪嫁的电器可都是进口的，光那台双开门冰箱就一万多。"

林淑芬深吸一口气："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我算过了，你们那边十六桌，按AA制应该..."

"妈？"小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淑芬立刻换上笑脸转身："没事，我和你岳母聊聊天。"等儿子走远，她压低声音："这样，明天我们单独谈。"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是深夜。林淑芬坐在计程车里，疲惫地靠着丈夫老陈的肩膀。老陈拍拍她的手："别气了，大喜的日子。"

"我不是气钱，"林淑芬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我是怕他们把小斌当提款机。今天你也听见了，他们到处吹嘘小斌年薪七八十万。"

老陈叹了口气："明天我陪你去见王丽华。但记住，别让小斌为难。"

回到家，林淑芬取出一个红皮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婚礼开支。她在"女方宾客人数"那栏重重画了个圈——168人。合上账本，她想起小美平时对她的好，总记得给她买护腰枕和钙片。多好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第二天中午，咖啡厅里，王丽华姗姗来迟。林淑芬直接推过去一张清单："这是婚宴总花费的40%，考虑到你们家的陪嫁，我们愿意承担60%。"

王丽华脸色变了："亲家母，这就没意思了。小两口都结婚了，还分什么你我？"

"正因为要长久相处，才要把规矩立清楚。"林淑芬声音不响但字字清晰，"我不希望小斌将来被当成摇钱树。"

"你这话太难听了！"王丽华猛地站起来，碰翻了咖啡杯，"我们小美可是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家..."

"妈！"小美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两个母亲惊讶地转头，看见小美和小斌站在门口。小美快步走过来，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林淑芬："阿姨，这是我攒的私房钱，补上我家的那份。"

林淑芬愣住了。小斌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妈，我都知道了。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看着儿媳通红的眼眶和儿子愧疚的表情，林淑芬突然觉得那本账没那么重要了。她把信封推回去，轻声道："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以后..."

"以后我会常回来看您。"小美抢着说，眼泪掉下来，"我妈那边，我会好好沟通的。"

离开咖啡厅时，阳光正好。林淑芬望着走在前面的一对璧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今天，她为儿子守住了婚姻的第一道防线。

大家又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