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她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

儿子金鸡在电话里说。我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

这段时间我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每次都是儿子先开口。

三年前，在儿子的建议下，我和老伴离了婚。

那时他刚退休，退休金有7000多，而我只有3000出头。

儿子说，爸爸这个人太计较，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样过日子太憋屈。

记得那天，老伴正在阳台给他心爱的兰花浇水。

我站在客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咱们离婚吧。"他手里的喷壶晃了一下，水珠洒在裤腿上。

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其实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但每次买菜，他都要精打细算，总觉得我买贵了；每次看到我买件新衣服，他就要念叨好几天。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离婚后，我住进了单位分的40平米的老房子。

虽然地方小，但好在清净。

退休金不多，我也学会了精打细算，菜场的大爷都认识我，知道我一个人住，总会多给我放点菜。

没想到一年后，老伴又结婚了。

听说对象是他们单位退休的会计，家境不错。

儿子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织毛衣，手上的毛线突然断了。

我对儿子说："挺好的，他有人照顾了。"

可是好景不长。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老伴突然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阿芳，我又离婚了。那个人，她太强势了，我受不了。"

我没说话，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叹气。

他接着说：

"我这些日子想明白了，还是跟你过得舒服。

你愿意每天过来帮我收拾收拾房子、做做饭吗？我给你钱。"

我差点笑出声来："你不是最会算账吗？雇个保姆要多少钱你不知道？"

"知道，但我信不过外人。再说，你知道我的习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给你每月5000，你看行吗？"

就这样，我成了前夫的"保姆"。

每天早上八点到他家，收拾房间、准备三餐，晚上六点回自己家。

起初很不习惯，总觉得怪怪的。

但慢慢地，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他依然爱护他的兰花，我还是会埋怨他家里太乱。

只是这一次，我们都学会了闭嘴的时候。钱不钱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前几天，我在他家整理旧物时，发现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我们年轻时的照片。

有一张是在单位门口拍的，那时我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衫，他穿着老式中山装，我们都笑得那么灿烂。

照片背面，是他歪歪扭扭的字迹："1985年春，单位门口，和阿芳。"

我把照片夹进了随身带的笔记本里。

晚上回家时，儿子又打来电话："妈，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说，"你爸现在学会给我夹菜了，虽然每次都是夹最便宜的青菜。"

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的笑声："那你们......"

"不，"我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这样就挺好。"

有些事，经历过才明白。

人这一辈子，聚散离合，都是有定数的。

但至少现在，我们都学会了互相理解，学会了和解。这或许就是岁月给我们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