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姆范(山东)编辑/程守均
“贵人”一词,来源无从考起。其内涵外延定义也没去过细研究。对于这个名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和考量。
笔者认为,在每个人短暂的生命历程中;特别是在人生旅途关键的几个“拐点”。能够帮你渡过不可逾越的鸿沟、风险、难关甚或顺风顺水时也能帮你助推一把的人,都可以称之为自己的“贵人”!
贵人可遇不可求。得之为幸,不得为命!遇到,必须好好珍惜并永远刻骨铭心记忆。除此,还要感恩终生,世代颂扬!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经过初选预选体检政审定兵“过五关斩六将”的流程后。我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绿色军装,实现了我“跳出农门,保家卫国”的从军之梦。
那一年我们镇(当时称人民公社)兵员不少。走兵也有两个方向。一是北京代号为“936”部队,据说是警卫部队。这个部队当时民间传的有点玄乎,说是去京城给中央大首长当警卫员。因此要求兵员一定要长得帅,个子要一米八以上要浓眉大眼要“高大全”云云!
也许阴差阳错,我侥幸被“9636”部队接兵部队“大胡子连长”相中,同全部99名新兵一起被带到当时的山东省“昌潍地区胶县”“炮校”河套源营房,成了陆军第六十七军二零一师师直独立通信营电话连的一名战士。由此,我的军旅生涯开挂。
在部队的那些年,我在上级提携、自己努力、无数“贵人”相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大气候下,一路由战士、副班长、“给养员”军校学员、区队长、军务参谋、学员队主官直至任团职三年后转业地方新闻媒体部门任职。
眼下,我已光荣退休平安着陆,过起了“衣食住行无忧”的平平淡淡的老百姓闲散日子。回忆军旅生涯二十几年,所经历的事儿可谓是“酸甜苦辣咸是味尝尽,亦步亦趋蹒跚前行”。
好多的人和事儿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但是我在军旅生涯中每进一步所遇到的“贵人相助”情形,却根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而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恰恰相反,随着时间流逝的越久,那些个人和事儿便犹如洞藏的“醇酒”,时不时飘香四溢,撞击心灵,展现脑海。经常致使我夜不能寐辗转悱恻。
既然如此,我何不索性把他(她)们的善心良举一一展现给关注关心我的亲们分享?同时也了却我时时刻刻念想他们的夙愿?如此而已,岂有它哉?!下面就允许我给您说说我从军之路的启蒙人也是我踏入军营后首位贵人“大胡子连长吧。
“大胡子连长”是那时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懵懂农村青年,给那年奉命到我们家乡一位接兵干部起的绰号。他当时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人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
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山东胶东普通话。身板笔直,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真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一行一动颇有军人独有的气质,很令当时的我敬仰崇拜佩服。
由于当时我们这些应征青年不可能零距离接触他,只是在体检时远远望过他几眼,便在心中永远记住了他的形象,直到今天都不能忘怀。
定兵后他带人到我家走访,不巧的是我由于外出走亲戚没看着他。
后来等我回来娘说:“人家接兵来咱家了,坐了半天问了你的一些事儿。比如上了几年学,不上学后在家干过啥等等”。听到娘说完我有些急眼,说:“你咋不让人叫我回来?娘说,人家说了,只是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家里对你当兵有啥想法。不用叫你回来”!
娘还说:“他问的我都如实和他说了。你是“九中毕业(泰安县第九高级中学)的,回乡后当过生产队会计。现在是大队团支部成员……”
娘还说::“他们对我贴在墙上你上学时的‘三好学生’、‘五好民兵’、‘模范团员’那一大堆奖状看了大半天,还看了你贴在墙上自己画的画,都快中午了想管饭,他们说啥也不在家里吃饭!到现在我心里都不好受。”
娘在絮叨着,我的心似乎已跟着他们走了,走的毫无顾忌毫不留恋。据通知说,次日就要去公社武装部集合走兵了。夜晚,透过窗户遥望深邃的天空。辗转难眠,具体想啥呢?不得而知。遗憾的是没能见着自己的偶像——接兵的“大胡子连长”!昏昏沉沉中不知啥时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启明星在那儿很是调皮的饶有兴趣的不断向我眨着眼睛。不管那些,天刚蒙蒙亮,待要走的本村四个人村头聚齐,我们便在民兵连长孙仁堂的带领下,步行五公里向公社武装部走去。
哦,那一年我们村四个兵是:孙仁水,李庆福,段光社,我。路上,我满怀激情的对着生我养我的故乡、亲人、原野、河流、一望无垠的深邃天空,特别是强忍泪水目送我渐行渐远的娘、哥哥姐姐用尽洪荒之力喊出一句:“别了,这次走出去,不改变命运永远不回来”!!
“你喊啥来?”民兵连长诧异的回头问我。我沉默不语,匆忙掩饰着回答“没啥没啥”!一行人不得要领,一路无话,仿佛各怀心事般的默默顺着机耕道走去。
哈哈,终于见到“偶像啦”?!时间:公元一九七四年十一月十八日上午八点。地点:满庄公社大礼堂。人物:公社各级领导、接兵干部、各村送兵干部、新应征入伍的兵们及能够前来送行的家人们。集结完毕。
接送兵仪式正式举行。
仪式完毕之后,“大胡子连长”开始点名编班换装学打背包。
很荣幸,我被任命为一路行军临时一班班长,全面负责从公社驻地到部队营房区间一个班的吃喝拉撒睡组织管理工作,这是“大胡子连长”对我的第一次重用,也是我和他第一次密切接触。

那时也许有不成文的规定,省内接兵都是由接兵部队派车接回。因此,我们一行人按次序上了涂有草绿色的“解放牌”(后来才认得还有部分“嘎斯五一、吉斯六九”)大卡车。
出泰安,过莱芜,经过沂源兵站时下车吃到了穿上军装后的第一顿“兵饭”。记得那顿饭是白面馒头,个头儿足足有四两一个。菜是大白菜粉条炖肥肉片。
下车后就地以班为单位围成一个小圈,一盆馒头一盆菜放在中间还热腾腾的。也许我是“班长”的缘故。我先逐一给班里战友们打上菜后,才把最后剩的汤汤水水倒在自己的饭盆里,馒头自己拿。
呵呵,那顿饭真的是很香,至于别人吃多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一口气吃了六个还意犹未尽。
由于时间关系来不及继续,再说第一次出门也不能吃饭没出息当众出丑。因为娘从小教育很严苛。出门在外不能没教养,于是继续想吃的念头也就强压了下来。
饭毕继续乘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才犹如云里雾里般的到了胶县(现青岛胶州市)营房。
新兵连训练开始了,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究竟有多苦多累多么“残酷无情”!目的就是尽快缩短从地方青年到合格士兵的距离。
至于新训期间所出的洋相怪事儿臭事儿,不是本文重点不表。在这里,我只说我的首遇“贵人”大胡子连长。
记得当年201师直属队接收新兵数量不少。估计大约有几百人。大数量的新兵(包括女兵)训练在胶县广场。唯独师直通信营四十个新兵由自己训练。具体训练地点在当时胶县主干道马路南侧一个四合院。
四合院看来原是有钱人家的房产,青砖小瓦古色古香高档古朴。院落南北长近四十米,东西宽约有三十米。
具体房间有北屋五间,南屋五间。面对正房左手西是有点破烂的院墙,右手东由北向南依次排开是正房(北屋)、大门、厕所、几间不大的东厢房。然后就是一排南屋。
四十个新兵编四个班,一班二班住南屋,其他房间分别是连部、学习室。北屋住三班四班。东厢房是卫生室。
哦,一班长据说是老兵(六九、七一年入伍的。),新训期间换了两次记不得了;二班长是徐恩启(七三年山东汶上县人)是从电话连抽调来;三班长是何伟臣(七三年汶上县人)是从通信连抽来;四班长邵长海(七一年诸城人)是从电话连抽来。
也许是天意,还是“贵人”又一次重视甚或别的啥原因。我被委任为四班副班长。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一百多天“残酷无情炼狱般”新训结束。
分兵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自己没有分到所谓的“吃文化饭”的无线连、通信连甚或营部。而是内心有点郁闷的跟着班长分到了最苦最累的电话连!
当时新兵连部组成是“大胡子连长(这时才晓得他是由电话连副连长抽来去接兵并代理连长),指导员是徐副政委(独立营称政委不是教导员,他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同志抽过来兼任指导员)。
排长是邢万才(山东泰安人。六九年兵和我纯老乡,由无线连抽来。不知咋回事儿新训期间他老看不上我,令人费解。)通信员兼文书姓鲁(七三年江苏兵)。炊事班长是七一年江苏人。是否是“大胡子连长”刻意关照?才把我分到电话连?!不得而知,至今始终是个未解之谜!
下连后我和另一个同年兵(张慎尧,家是泰安果科研究所。由山东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四团应征入伍城市兵。日常爱唱歌,平时为人处事儿牛皮哄哄的,和他分到一个班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也许是三观不同脾气不投,他日常生活中老和我作对找茬儿,你说和他针锋相对吧影响不好,耽误自己的大事儿。忍气吞声不理他吧他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膈应你。
因此,分到一个班我真是无语。忍气吞声到了极限。由于两个人磕磕绊绊不和谐,所以给人的印象就是两个新兵不团结。年底总结本来嘉奖名单起码有一个新兵吧?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没有,都给了老兵,想想真是悲哀。
班长是魏山明(七一年山东诸城兵)。他人很好对待新兵特别是对我像大哥哥对亲兄弟。他本来是要提干的。一切手续都具备就是体检过不了关。原因就是血压高。下来班里弟兄为他不知出了多少正招歪招馊招,有的让他喝醋,有的让他喝芹菜水……总之就是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他体检过关。最后只能退伍回乡,与“军官”失之交臂,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电话连班子组成如下;连长杨永和(六零年兵,山东青岛人),指导员徐兴平(山东泰安麻塔人,六一年兵)副连长就是我的贵人“大胡子”(山东潍坊人,六五年兵)副指导员高成京(山东潍坊人,六五年兵)。连以下设三个排。
一排长李占昌(昌邑人,六八年兵)二排长李爱华(潍坊人六五年兵),三排长史英宝(昌邑人,六八年兵),司务长李元明(昌邑人六八年兵)。
我是分在二排五班,主要业务就是电话兵的“线头接续,攀登固定、五百米收放线、架空明线等等。下连不久,连队就接到了总参的架线命令:“给总参三部架设大体横跨胶东半岛的电话明线。西起★★东至青岛崂山夏庄镇鳌山卫慕武石机务站”。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一声令下,全连除了留守的,全部开到了山东崂山县夏庄镇。住到了老百姓腾出的房子里。记忆中那时的军民关系真好。
我们班当时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妻,腾出的结婚不久的新房。大红双喜字还崭崭新挂在墙上,喜庆得很。当然住在村里我们每天早晨起来早饭前就把全村的主要街道打扫的一尘不染,凡是家里有兵住的人家的吃水水缸,都是永远满满的。
老百姓根本不拿我们当外人。有事儿外出就把钥匙交给我们保管看家,你说有多和谐?
我们班在魏班长的领导下负责架空明线的实地测量绘图定点工作。我基本成了班长和“大胡子连长”(这时我才知道班长和大胡子连长的业务是很棒的)的跟屁虫。基本他们走到哪儿,就把我带到哪儿。
他手把手教业务技能。哦,特别是绘图,那可是硬功夫,没有三年两年的磨练是出不来的。为何说“大胡子连长”是我的贵人?
举例说明,一次他专门带我一人随他去测过河架空明线“井字杆”阻抗。由于明线是横跨几十米甚至近百米河面。所以对线的垂度,交叉的分割,阻抗的高低,“井字杆”高度都有严格的要求。他独带我一个新兵跟他去执行任务,而且干的还是纯技术问题。
这是否说明什么?你猜?你仔细猜?那天,说实在话我是有点“受宠若惊”。感觉日常那么威严的“大胡子连长”还是很和蔼可亲的,一路边工作边聊天,走走停停的忙了一个上午,工作中他还手把手教我一些具体业务流程及数字技术问题。
开始我根本不晓得那些经验技术的宝贵保密性。后来随业务的不断长进和提高才真正体会到了领导的良苦用心和用意。奥,跨河“井字杆”高15米,两杆间距估计最少三到五米。那天跟着领导去执行任务。
他负责在地面看机器仪表记录数字。我负责在空中变换测试位置。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样有胆量有能力(此时我的攀登水平还很生涩,要领很不熟练)徒手攀登高十五米的“井字杆”。
坐在空中横担上,面对令人眩晕的河水来回穿梭于相距近五米的两杆间距。根据地面的要求完成一系列技术指标测量的!但是,任务就是圆满完成了。
看上去“大胡子连长”对我很是满意。回来的路上有说有笑心情非常爽。好了,例子不举了。此类事例不胜枚举,跟着他当兵期间数不胜数。由此可看出他对我的知遇、栽培和严格要求场景。至今令我每每忆起都会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一九七五年深秋。二零一师独立通信营电话连圆满完成总参交给的架空明线架设任务,班师回营。回来不久,又接到了参加建设师部大礼堂的任务。
全连陆续派出了多批次人员陆续投入了师部大礼堂的建设,而我则奉命去了师直“尖子集训队”,为当时的“胶县民兵训练有线业务”做示范表演(我做的示范表演是“攀登固定和线头接续”。
五百米收放线是和老兵周全来共同做的。结局是我做成功了,遗憾的是他由于放线过程中出现了“绞盘”,没做成功)。为维护稳固军民团结,帮助地方训练民兵做出了贡献。

一九七六年初春,坏消息传来!还不止一个。
首先,根据军委的命令,电话连撤销!除了保留极个别技术骨干和当年兵(比如我们那批)。其他人原则上全部复员退伍。电话连留下的人员,干部部分交流到外单位。交流不了的待命适当分派或转业。保留的兵员们全部合并到通信连。于是,一排长李占昌去了炮团指挥连当副连长。
我的贵人、军旅生涯的领路人“大胡子连长”奉命下到六零一团任警通连长。从内心讲我是很舍不得的。但是当时的我是绝对无能为力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胡子连长”绝尘而去。让我内心悄悄地独自郁闷惆怅了好久好久。
他走后,通过师部总机接转也联系相互问候过。更夸张的是有次我和另外几个战友徒步近百公里查从师部至王台601团明线。赶上饭点还专门到他连里就餐。他很是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当然,我的感激敬仰始终深埋内心,表面看上去与别的战友毫无差别。
一九七八年春天,又是贵人相助?!经连首长(连长张学亮,那时已在武汉通院学习进修。指导员刘维泽)栽培提携、战友们抬举、自己努力。
经过文化复试考试一举考取解放军通信兵工程技术学校(总参无线电技术学校,总参重庆通信学院,现解放军陆军工程大学)实现了由一名普通士兵向军校学员的蜕变。
当我背起背包坐在摩托排长米易良亲自驾驶的“大东海”摩托车奔向胶县火车站之前,我专门通过师部总机挂通了”大胡子连长”的电话向他报喜。
受到了他极具感染力的鼓励和期望!别了,我的贵人“大胡子连长”!别了,我为之流血流汗的老连队——陆军六十七军二零一师师直电话连、通信连。还有,还有——我的芳华战友,我的挚爱!
是的,写到这儿如果再继续称“大胡子连长”,就有没分寸不礼貌之嫌了。可以这样说,我能够在军旅为国家效力二十多年。地位也由一个从小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少不更事的农村青年,成长为有一定级别的团职军官,遇到的“贵人”何止一个?!我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国家以及在每个重要的关口所遇“贵人”相助分不开的,今生今世我永远感激他们,感恩他们,永永远远铭记他们!
我知道,他们不会感觉到的。他们认为是尽了责任义务耐心善心和良心。这样说也对。为什么?我可以毫不羞惭的说:“他们是我的贵人。无论何种关头他们都帮助了我。但是他们都没有偏袒我放纵我。他们是在为国家尽心尽责尽义务尽良心”!
在那样风清气正的大环境下,我,只是幸运者“!如此而已,岂有他哉?谢谢,深情的谢谢。我的首遇“贵人”,从军路上我遇到的所有贵人!走了的,祝你们安息。在的,祝你们长命百岁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再容我大不恭敬地高喊一声:“大胡子连长”,我军旅生涯的首位贵人,你好吗?我永远记得你!
“大胡子连长”,全名:李冠正,他1965年入伍的,山东潍坊人氏。

好,就此止笔,再无其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