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了，但一战的原因仍众说纷纭。战争是否是因为一名19岁的塞尔维亚青年于1914年刺杀了一位奥地利大公而爆发呢？还是因为德国崛起，挑战了英国？亦或是整个欧洲民族主义抬头？答案是“上述原因都是，还包括其他的一些因素。”但战争并非不可避免；即便战争爆发，长达4年的屠杀也不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生一堆篝火，堆积劈柴是深层原因；加入引燃物和中间原因；而划火柴则仅仅是诱因而已。但即便如此，篝火燃烧也不是不可避免的。大风可以吹灭火柴，暴雨可以淋湿木头和引燃物，事情未发生前未来仍然是不确定的。灾难的关键原因是糟糕的政策选择。

去年2月24日普京下令俄军入侵点燃了火柴是毫无疑问的。就像1914年的某大国领导人一样，他认为这是一场能够很快获胜的短暂而激烈的战争，就像苏联于1956年占领布达佩斯和1968年占领布拉格。空降部队占领机场，同时隆隆前进的坦克占领基辅，将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赶下台并建立傀儡政权。

普京告诉俄罗斯民众他正在进行一场“特别军事行动”，目的是实现乌克兰“去纳粹化”并阻止北约扩张到俄罗斯边境。但鉴于他出现了严重的误判，我们必须问问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我们可以从普京自己的著作以及菲利浦·肖特等传记作家的作品中了解到，中间原因是：“普京拒绝将乌克兰视为合法国家”。

曾身为克格勃官员的普京哀叹苏联的解体，并且由于乌克兰和俄罗斯亲密的文化关系，他认为乌克兰是一个伪国家。此外，他认为乌克兰忘恩负义，2014年基辅爆发的广场革命推翻了亲俄政权，及其与欧盟不断加深的贸易联系冒犯了俄罗斯，这些普京不能容忍。

普京想要恢复他口中的“俄罗斯世界”，已是古稀之年的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会在政治上留下什么。他很崇拜早先的伟大领袖彼得大帝，曾在自己的时代扩大了俄罗斯势力。鉴于2014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吞并克里米亚半岛后西方的软弱制裁，普京似乎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

虽然西方已经成立了北约俄罗斯委员会，允许俄罗斯军方官员参与某些北约会议，但俄罗斯期待从上述关系中得到更多。虽然美国国务卿贝克曾在20世纪90年代初告诉俄国防部长北约不会扩大，但像玛丽·萨洛特等历史学家已经表明，贝克很快就推翻了自己这个从未有过书面协议支撑的口头承诺。当年美国总统克林顿与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讨论此事时，俄罗斯对某些北约扩张表现出勉强接受，但双方的期望差异很大。北约在2008年布加勒斯特峰会上将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纳入为潜在未来成员的决策只不过证实了普京对西方最坏的揣测。

虽然普京曾在2001年911事件后帮助过美国，但他在2007年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的讲话表明，他早在布加勒斯特峰会之前就对西方感到厌烦了。因此，北约扩张仅仅是若干中间原因之一，因为在布加勒斯特峰会法德两国宣布将否决乌克兰加入北约之后，这个原因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一切背后的深层原因，是冷战结束后遗留下来的一些未解难题。起初俄罗斯和西方都很乐观，认为苏联的解体将允许民主和市场经济在俄罗斯崛起。早年间，克林顿和叶利钦为发展良好关系付出了很多努力。尽管美国为俄罗斯提供贷款和经济援助，但俄罗斯人所期望的却不止这些。

此外历经70年的计划经济，突然转型为繁荣的市场经济是不可能的。强制进行如此迅速的变革必然会产生巨大的破坏、腐败和极端不平等。虽然某些寡头和政客因国有资产快速私有化而变得异常富有，但绝大多数俄国人的生活水平却在下降。因为无法面对不断恶化的经济环境所带来的政治后果，当时健康状况不断恶化的叶利钦求助于默默无闻的前克格伯特工普京，帮助他恢复秩序……

所有这一切都并不意味着乌克兰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2022年2月24日，普京选择了点燃火柴引发了这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