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人生的30年,我们才懂得,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真实故事)

达峰绮 2025-04-23 14:23:48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陶馨香站在人才市场的角落里,第三次整理自己简历的边角。那张A4纸已经被翻得有些发软,边角处微微卷起,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忐忑不安,又带着一丝倔强。

"下一个!"招聘台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喊道。

陶馨香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您好,我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专业是市场营销..."

"有工作经验吗?"对方打断她,眼睛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上下打量着她。

"我在大学期间做过一些兼职和实习..."陶馨香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们需要的是有两年以上相关经验的。"工作人员摇摇头,把她的简历放到一旁明显不会再看的那摞上,"下一位!"

这是今天的第六次拒绝。陶馨香默默退到一旁,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简历被随手丢在一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抬头环顾四周,人才市场里人头攒动,每个招聘台前都排着长队。六月的天气闷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廉价香水和人多的那种特殊气味。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馨香,面试怎么样?你爸说要是实在不行就回来,县里的纺织厂在招工。"

陶馨香咬着嘴唇没有回复。三年前考上省城的大学时,全村人都来送行。父亲特意借了辆面包车,把她的行李和家里攒的三十斤花生油一起送到学校。她记得父亲站在宿舍楼下,搓着粗糙的双手说:"闺女,好好学,将来在城里扎根。"

而现在,毕业两个月了,她投出去的简历像石沉大海。银行账户里只剩下一千二百块钱,其中八百是这个月的房租。

走出人才市场,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陶馨香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水洼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黑色西装外套是毕业前咬牙买的打折款,白衬衫已经洗得有些发黄,皮鞋边缘因为连日奔波开始开胶。她突然想起大学室友李梦前几天发的朋友圈——在跨国公司实习转正,照片里精致的妆容和背后CBD的玻璃幕墙闪闪发光。

公交车来了,陶馨香被人群挤上车。车厢里闷热拥挤,她抓着扶手,随着车辆摇晃。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房东的短信:"小陶,下季度房租该交了,最迟这周五。"

陶馨香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陶馨香女士吗?这里是新锐广告,看到您投递的简历,明天上午十点能来面试吗?"

陶馨香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紧紧抓住手机,生怕对方挂断:"可以!当然可以!请问地址是..."

这是第三十八次面试。前三十七次,她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陶馨香提前一小时就到了公司楼下。这是一栋老旧的写字楼,电梯运行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声。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第三次检查自己的着装,用湿纸巾擦掉额头的汗水,又抹了点口红。

面试出奇地顺利。部门主管林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短发,眼睛很亮,问的问题都很实际。"我们这是个新成立的小公司,工资不高,活多,经常加班,你能接受吗?"

"我能!"陶馨香回答得太快,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不怕辛苦,真的。"

林姐笑了:"你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下周一能来上班吗?试用期三个月,月薪三千五。"

三千五。比陶馨香预期的少,但至少是个开始。她几乎是跑着出的大楼,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父亲在那头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我闺女有出息!等你稳定了,我和你妈去看你!"

挂掉电话,陶馨香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觉得阳光格外明媚。她买了杯奶茶犒劳自己——中杯,原味,不加珍珠。这是毕业以来第一次奢侈。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当头一棒。上班第一天,陶馨香就发现公司氛围诡异。林姐确实是个好上司,但公司的副总赵总却对她格外"关注"。

"小陶啊,来我办公室一下。"午休时间,赵总叫住她。赵总五十出头,头顶已经稀疏,肚子把衬衫撑得紧绷。

办公室里,赵总递给她一杯茶,手"不经意"地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几秒。"听说你是农村来的?不容易啊。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赵叔说。"

陶馨香僵硬地笑着,悄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总的"关心"变本加厉——加班时非要送她回家,聚餐时硬要坐在她旁边,总找各种理由肢体接触。而公司里其他人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有人暗示她"别不识抬举"。

"林姐,我..."陶馨香鼓起勇气想反映情况。

"馨香,"林姐打断她,眼神复杂,"咱们小公司不容易,赵总手里有几个大客户。你...忍忍吧,别得罪他。"

那天晚上,陶馨香回到出租屋,十平米的小房间闷热得像蒸笼。她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无声地流泪。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照片——父亲在院子里新搭的葡萄架,说等结了果给她送来。

陶馨香擦干眼泪,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明天要用的方案。她不能放弃,至少现在不能。

三个月后,陶馨香顺利转正。她学会了如何巧妙地避开赵总的骚扰,用工作能力赢得了林姐的赏识。工资涨到四千二,她给家里寄了两千,剩下的交了房租和必要开销,所剩无几。

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表,规律而疲惫。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挤一小时地铁到公司,晚上经常加班到九点、十点。周末有时也要处理工作,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洗衣服和打扫房间的间隙。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陶馨香一个人在家煮了碗长寿面。手机里陆续收到几条祝福短信,大多是群发的。她突然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她连一个能一起过生日的朋友都没有。大学同学各奔东西,同事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陶馨香疑惑地打开门,看到李梦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蛋糕和红酒。

"生日快乐!"李梦笑着说,"我翻了大学通讯录才找到你地址,幸好你没搬家。"

那一晚,两个女孩坐在陶馨香狭小的房间里,喝着廉价红酒,聊到深夜。李梦看似光鲜的生活背后,是连续三个月每天工作十六小时的透支;而她羡慕陶馨香的"自由",不用应付办公室政治。

"其实我们都一样,"李梦醉醺醺地说,"都是在硬撑。"

陶馨香点点头,突然觉得没那么孤单了。

二十六岁那年,陶馨香跳槽到一家中型广告公司,工资涨到六千。新公司氛围好很多,她终于有了真正的朋友和相对正常的工作节奏。她租了间稍好的公寓,甚至开始有了一点存款。

就在生活似乎步入正轨时,命运又给了她一记重拳。

那天凌晨三点,手机铃声刺破夜空。陶馨香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到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馨香,你爸...你爸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陶馨香瞬间清醒,心跳如擂鼓:"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医生说...是脑溢血,要马上手术..."母亲的声音支离破碎,"手术费要八万,家里只有三万..."

"我马上回来!"陶馨香跳下床,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她打开电脑查询最早的一班车——六点二十的高铁。然后查看自己的存款:四万六,这是她工作三年攒下的全部积蓄。

高铁上,陶馨香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脑海中全是父亲的样子——送她上大学时骄傲的眼神,每次通话时总是说"家里都好,别担心"的声音,还有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皲裂的手。

医院走廊刺眼的灯光下,陶馨香见到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母亲。父亲躺在ICU里,身上插满管子,脸色灰白得可怕。

"妈..."陶馨香抱住颤抖的母亲,感觉她的身体轻得像个孩子。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性,眼镜后的眼神疲惫而严肃:"手术很成功,但病人需要长期康复治疗。后期费用不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陶馨香取出所有存款,又向公司请了两周假。白天她在医院照顾父亲,晚上在病房外的走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紧急工作。母亲的血压也升高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你先回去上班吧,"母亲握着她的手说,"这里有我。"

"不行,"陶馨香摇头,"您也需要休息。我想办法远程工作。"

回到城市后,陶馨香的生活变成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白天全职工作,晚上接私活,周末去做家教。她退掉了稍好的公寓,搬回十平米的隔断间;戒掉了奶茶和外卖,自己煮最简单的面条;卖掉了刚买不久的笔记本电脑,用公司配的旧电脑将就。

一个月后,父亲的病情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仍需要定期复查和药物治疗。陶馨香每月给家里寄三千块钱,剩下的钱勉强够她在城市的基本开销。

"闺女,别太累着自己。"父亲在电话里的声音比以前虚弱很多,"爸对不起你,拖累你了..."

"爸!"陶馨香打断他,声音哽咽,"您养我长大,现在该我照顾您了。"

挂掉电话,陶馨香站在公司天台上,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二十八岁的她,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黑眼圈用遮瑕膏都盖不住。但她心里有种奇怪的平静——就像暴风雨中终于认清了方向的船,虽然还在摇晃,但至少知道该往哪走。

生活从未容易过,但正是这些艰难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那些深夜加班的孤独,被骚扰时的屈辱,看到父亲病床上的模样时的心碎,凑不齐医药费时的绝望...所有这些,都像砂纸一样打磨着她,痛,却也让她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形状。

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站在天台上,陶馨香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明天父亲的药费,下个月的房租,还有永远做不完的工作,都在等着她。

但此刻,她不再害怕。因为生活就是这样,一边压垮你,一边让你成长。而走过这三十年,她才终于懂得,正是这些不容易,构成了真实而有重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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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峰绮

简介: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