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公司副总，我们一家住着3000万的别墅。

我妈却因为我爸要给我买一件50块钱的汉服大发雷霆？！

“太不会过日子了，你这个季节2件衣服换着穿足够了！”

“立刻退掉！”

可下一秒，刚才还火冒三丈的老妈，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对着我爸娇滴滴地撒娇：“退完能给我买杯星巴克不？”

我当场就懵了，能喝 38块一杯的星巴克，咋就不能给我买 50 块的衣服？

我气得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冲到老妈房间。

把她一柜子的香奈儿包包一股脑全狠狠摔地上，“要退先把你这些香奈儿都退了！”

老妈吓得直摇头，叫嚷着 “都不值钱” 。

我哪管那么多，直接抄起小刀，把包包一件件划烂，“你这么节约，这些指定是假货！”

01

上辈子，就因为太喜欢那件汉服，妈妈要求退货的时候，我头一回开口求了妈妈。

妈妈当时怎么说的呢？

“妍妍，妈妈为了你，为了这个家，都十几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啦！”

“要是妈妈不方方面面节省着，咱家根本买不起房子，你和你爸都得去睡大街！所以啊，你得体谅妈妈的苦心，妈妈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

那时我才上小学，心里虽说难过，但为了不流落街头，还是乖乖把汉服退了。

退货路上，爸爸问了我个问题：“妍妍，要是我和你妈妈分开，你愿意跟爸爸还是妈妈？”

我一听立马哭得稀里哗啦：“我不要你们分开！”

其实妈妈早就给我 “预演过” 了。

“我陪着你爸从啥都没有到现在，付出了一切。要是哪天你爸提离婚，那他就是臭名远扬的负心汉，身边人都得骂死他！”

“一旦有了后妈，你爸也就变了，以后你可没好日子过！所以要是哪天你爸说要和妈妈离婚，你得拼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离婚了妈妈倒是无所谓，生活质量说不定还能提高不少，可你就成没人要的孩子了！”

见我哭得这么惨，爸爸只能苦笑着，再也没提过离婚的事。

很多年过去，我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和妈妈大吵了好几回，妈妈终于发现管不住我了。

可那时候爸爸已经因抑郁去世。

妈妈拿着家里所有财产回了老家，还跟娘家子侄们放话，谁给她养老，她所有资产就归谁。

因为妈妈手里握着将近 2800 万存款，所以她的晚年过得那叫一个风光，一堆人围着讨好。而我呢，后半生就在不甘和自我治愈中反复煎熬。

再一睁眼，妈妈又在逼我退汉服。

“顾金岩，你赶紧带着妍妍去退货。快点去啊！让你们退个货怎么这么费劲，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我刚才走神这一会儿，妈妈大概觉得我在反抗。

这会儿她说话，眉头都皱成了个 “川” 字。

我冷笑一声：“为什么要退？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大多都是从闲鱼买的。每次同学目光扫过我那些又破又不合身的衣服，我都自卑得不行！”

“要是家里没钱也就算了，可咱们明明很有钱啊！我在家门口中介打听过，咱们住的这套房子至少值 3000 万！”

“我同桌她爸一个月才赚 5000 块，换季都给她买好多新衣服。我爸还是个副总呢，一件 50 块的汉服凭啥要退？”

上辈子我从小就被妈妈精神控制，在自我意识觉醒之前，基本不敢反抗她。

所以妈妈听到我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02

妈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你爸爸是挣得多，可那又怎样？房子和车子还不是靠妈妈节省才买下来的！妈妈从小就教你，做人要节省。该花的钱不能省，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掏。”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反驳道：“所以你喝一杯 38 块钱的星冰乐就是该花，我买条 50 块的裙子就是不该花？”

妈妈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说：“是啊！不喝咖啡我就偏头疼，咖啡是治我偏头疼的。你这个季节已经有两件衣服了，换着穿没问题，我真不明白，为啥还要买？” 然后她加重语气，双手一摊，“我是真理解不了！”

也许是看到爸爸脸色越来越难看，妈妈稍微收敛了些，接着说：“其实你穿这身汉服真挺难看的！你要是现在乖乖听话，把汉服退了，明天妈妈就带你去商场实体店买……”

我心里冷笑，我妈非要退掉这件汉服，就是想显摆她在家里的权威。

她要让我记住，哪怕钱不是她挣的，但我吃的用的，只有她有权决定买不买。

我直接戳穿她：“妈妈，你非得退这件衣服，是不是因为爸爸给我买的时候，没跟你申请钱？他自己做了主，你不高兴，所以才要退？”

一直以来，我们家有个特别奇葩的事儿，就是家里花任何一笔钱，都得经过我妈的同意。

一开始爸爸也闹过、反抗过。

可爸爸结婚前，爷爷奶奶就去世了，这世上就剩我和妈妈两个亲人。

在一次次争吵、冷战中，爸爸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一步步选择妥协。

到最后，就成了一个年薪 300 万的副总，连花 50 块钱的权力都没有的极端情况。

上辈子爸爸退货时能问我离婚的事儿，估计也是忍到极限了。

可因为我的强烈反应，爸爸最后还是放弃了。

所以这辈子，我得在最短时间内，让爸爸下定决心离婚！

爸爸若有所思地看向妈妈，好像在等她回答。

妈妈瞬间开启委屈模式，放声大哭起来：“天哪！顾妍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一个全职家庭主妇，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对你们父女俩掏心掏肺，最后就换来你这么冤枉我！我太委屈了！”

这些话，上辈子我都听腻了。

比如说 ——“我为你牺牲这么多，这点小事你都不尊重我！”

“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要是不爱你，我才不管你呢！”

“乖乖，这些都给你吃，妈妈不吃！”

可等我真吃完了，她又会说 ——“天哪！你一点都不给妈妈留？我这妈妈当得太失败了！” 要是我稍微反抗一下，前一秒还在大声骂我的她，下一秒就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给她娘家人打电话，说我欺负她。

所以她现在跟我说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啥。

妈妈哭了一会儿，见我和爸爸都不理她，就自己擦起眼泪，然后把纸巾随手一扔，说：“就因为这条裙子，我都委屈成这样了！你们就看不到我的情绪吗？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父女俩想清楚后果再回答我！这条裙子到底退不退？”

我神色平静，转身径直去了妈妈的卧室，把她一柜子的香奈儿包包都拎出来，使足了劲摔在地上，喊道：“退什么退！要退先把你这些香奈儿退了！”

妈妈的瞳孔一下子放大，那表情仿佛在说 “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好！你不退是吧？” 我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从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朝着那几个最贵的包狠狠划了几刀，“不退你也别想好好留着！”

妈妈的伪装终于被撕开，她开始大声尖叫：“你知道这些包包值多少钱吗？？？”

我眨眨眼，装作一脸无辜：“虽然我知道这是香奈儿，肯定特别贵！可妈妈你这么节省，连 50 块的汉服都舍不得给女儿买，不用说，这些肯定是假货！！！”

妈妈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指着我：“你…… 你…… 你……”

我知道她想说啥，她想说这些包值三四十万呢！

可她要是真说了，我和爸爸肯定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为啥她天天喊着节省，却有一柜子名牌包！

03

要知道一个香奈儿 CF 包的钱，都能买 1600 件汉服了。

感情她就光要求别人节省，自己花钱却大手大脚。

像我妈这种自恋型人格障碍加表演型人格的人，最怕一直被她拿捏的人突然清醒，所以她硬是憋住了，拿起包就出门找地方修复去了。

爸爸长舒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缓了一阵，爸爸终于问出了上辈子那个问题：“妍妍，如果我和你妈妈分开，你愿意跟爸爸还是妈妈？”

我咧嘴正要回答，突然想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没多久，妈妈就要带我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了！

妈妈有个发小叫郭舒欣。

她长得漂亮，大学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去拍广告，就进了娱乐圈。

后来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摄影师，两人因戏生情结了婚。

而我妈大专毕业没多久，在公司碰到了我爸。

我妈追了我爸半年，我爸才心动。

后来我妈生了我，我爸升职成了副总。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到处跟人抱怨，说自己每天有多辛苦，受了多少委屈。

因为我妈对外一直塑造的形象，是那种想出去工作，却被家里琐事困住的女性，这让不少女生产生共鸣，舒欣阿姨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直特别真诚，还很有耐心地开导我妈，甚至还给我妈提供了一个特别难得的工作机会。

经过这些年的打拼，舒欣阿姨的老公自己组建了团队，开始独立做综艺了。

最近他策划了一档直播综艺，叫《亲爱的游学》。

他们会找 4 对妈妈带孩子的组合，暑假的时候去各地游学，借此探讨当下的亲子关系。

两对艺人，两对普通人。

两位艺人早就定好了人选，舒欣阿姨带着儿子，还有一位一线视后带着女儿。

舒欣阿姨求了她老公好久，才终于给我妈争取到一个普通人的名额。

结果我妈在直播里暗示我爸忘恩负义，说要和她这个同甘共苦的老婆离婚。

这可把我爸害惨了，被网友骂得不行，工作都差点丢了。

更过分的是，我妈还各种背后算计舒欣阿姨。

她故意在镜头前 “不小心” 曝出了舒欣阿姨上学时的一堆黑料。

“霸凌、私生活乱、偷钱……”

这么负面的形象，让舒欣阿姨代言的所有品牌都和她解约了，她还得赔巨额违约金。

她的粉丝也几乎都脱粉了，就连她老公也被全网抵制。

最后舒欣阿姨一家只能移民国外，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虽说上辈子我和舒欣阿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能看出来，她真的是个特别善良的人。

我为数不多的几件新衣服和几个正版玩具，就是她买给我的。

所以这辈子，我除了要给我爸洗刷冤屈，还得保护好舒欣阿姨，然后狠狠撕下妈妈那张虚伪的面具。

爸爸还在耐心等我回答。

我一脸认真地说：“爸爸，能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吗？”

爸爸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愧疚。

“这么多年，爸爸为了有个家，一直在忍着。回过头才发现，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我连自己女儿都没保护好。妍妍，是爸爸对不起你……”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

“咔嗒” 一声，家里大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就传来妈妈兴奋得不行的声音，完全不像她刚刚出门时气得要命的样子。

“舒欣刚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和妍妍去参加亲子综艺啦！！

“天哪！我是不是要火啦？？”

妈妈很快把舒欣阿姨打电话的事儿重复了一遍。

爸爸听完，第一反应和上辈子一样，就是问我想不想去？

上辈子，我其实不想去。

04

因为长时间面对妈妈这种所谓的节省，我心里特别自卑。

可我拒绝后，妈妈嘴上说尊重我的选择。

但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待在客厅，整夜整夜不睡觉。

唉声叹气的，跟丢了魂似的。

到了最后答复的期限，看我还没要去的意思，我妈情绪彻底失控了。

她一边哭一边吼：“为了照顾你，照顾你爸，我把自己原本挺好的工作都辞了！我其实能力很强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机会，你还要拖我后腿？？？

“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你才肯去？？？”

说着她居然真的要慢慢朝我跪下。

亲妈下跪这种场景，对当时年纪小的我冲击力太大了，害怕得不行。

所以我特别恐慌地答应了去参加节目录制……

这辈子，我决定先把她气个半死，然后再答应去节目。

不过为了让妈妈别太防备我，我又装回之前那副窝囊的样子。

就在给舒欣阿姨答复的最后一天，妈妈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才答应去录节目。

而这一切都被我藏在角落里的手机拍了下来。

敲定录制节目的第二天，舒欣阿姨就来江城找我妈签合同。

顺便也教教我妈怎么能让观众喜欢她。

上辈子，她们这次见面我没去。

但就是从那次见面之后，我妈好像就恨上了舒欣阿姨。

所以这次我跟着妈妈一起去见舒欣阿姨，想看看她们之前到底发生了啥。

舒欣阿姨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

然后马上递给我几个纸袋。

“妍妍，阿姨给你买了几条裙子，上节目时可以穿。”

我眼睛扫了一下纸袋，发现这几个牌子的童装都挺贵的。

可上辈子妈妈没把这几条裙子给我。

因为我上节目的衣服，都是她在网上买的 “大牌”。

我真心谢过舒欣阿姨，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们旁边，听她们聊天。

签合同时，一切都挺正常。

签完合同，妈妈就开始跟舒欣阿姨打听消息。

她问得最多的，是舒欣阿姨老公做这档综艺能赚多少钱。

在妈妈不停地追问下，舒欣阿姨说了实话。

知道这档节目要是火了，舒欣阿姨老公不光有高额奖金，还有广告分成后，妈妈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舒欣，你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当初你家老张疫情期间都接不到工作，全靠你养家呢。”

舒欣阿姨微微一笑：“夫妻之间本来就得互相扶持嘛。”

可能是舒欣阿姨幸福的笑容太刺眼了，妈妈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了。

正好落在舒欣阿姨旁边座位上的包上。

那是一只爱马仕的铂金包。

我妈的脸色更难看了。

“郭舒欣！你行啊！都背上铂金包了！”

舒欣阿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两天我过生日，老张送的。”

我妈硬挤出个笑容：“哟，你家老张还懂配货呢？”

“他哪懂这些！就是他之前有个合作过的男演员是爱马仕的全球 VIC，他找人家帮忙做了攻略。具体配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买给我，我开心背着就行。”

其实舒欣阿姨情商挺高的，很少在我妈面前提自己的幸福生活。

可有时候我妈自己追着问，舒欣阿姨也只是点到为止。

可能看我妈脸色不对，舒欣阿姨赶紧换了个话题。

开始分享上综艺节目之后的一些要注意的地方，还有一些容易吸粉的点。

“然然，你在节目里可要好好表现。等节目播了，你就可以自己开个账号做做网店，也能有份自己的事业。”

妈妈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

05

一出门，妈妈就要把舒欣阿姨送我的衣服扔掉。

直到我说会在综艺里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才没扔。

一个月后。

《亲爱的游学》正式开始直播。

这档综艺有个很大的看点 ——

整个节目组除了一台摄像机用来实时直播，所有工作人员和嘉宾都不能带手机。

为了防止有嘉宾和工作人员偷偷带手机，节目组还花了大价钱装了屏蔽信号的装置。

也就是说，节目直播的时候，观众能实时观看和评论。

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嘉宾完全看不到。

一直要等 20 天的行程结束，他们才能上网，看到网上的评价。

这也是为什么我妈爆料之后，舒欣阿姨没办法及时澄清。

等节目结束，舆论风暴已经闹起来了，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我们第一站去了西双版纳，穿越雨林。

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四组家庭都挺客气、挺拘谨的。

玩了两天，大家慢慢熟络起来。

白天行程结束后，我们回到四组家庭一起住的民宿。

晚上还有最后一项任务。

就是让 4 个上小学的孩子，用节目组提供的食材，给妈妈们做一顿晚饭。

4 个小孩，两个女生，两个男生。

基本都是三四年级的样子。

虽然手忙脚乱的，但大家一起努力，也总算做出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我妈刚吃第一口，眼泪就突然流下来了。

摄像机赶紧给了个特写。

原本热热闹闹的餐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舒欣阿姨赶紧给她递了张纸巾。

我妈擦了擦眼泪，突然又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这人泪点低。第一次吃到女儿给我做的饭，我真的挺感动的。”

妈妈抛出这个话题后，大家出于礼貌应付了几句。

看大家反应不热烈，妈妈放下手里的筷子，也不吃了。

“你们知道吗？

“我们家所有家务都是我一个人做，第一次有人做饭给我吃，真的太开心了！”

妈妈说得眉飞色舞的，可能是想表现自己很开心，还一边摇头晃脑地说。

这下，她夸张的语气和反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另一位叫张素的素人妈妈先开了口。

“然然，你老公都不帮着分担点家里的家务吗？”

妈妈摆了摆手：“是我不让他干啦！我希望我老公的手是用来签合同的，可不是用来拖地的。”

张素尴尬地笑了笑，没再接着往下说。

视后刘清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开口道：“然然，我感觉你很爱你的先生。”

这个话题算是说到妈妈擅长的领域了。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爸爸结婚前有多穷。

她陪着爸爸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

为了买房，她十年都没买过一件新衣服。

全职妈妈当了十多年，都快没了自我。

06

在她的人生里，爸爸和我的占比加起来有 99%，剩下 1% 才是她自己。

现在因为压力太大，身材走样了，我爸已经有点嫌弃她了。

说着说着，我妈又哽咽了。

舒欣阿姨又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擦完就随手扔到了地上。

其实我妈这会儿说的这些，都只是给观众打个预防针。

一会儿节目组安排的单独采访，我妈才会把我爸往死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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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这次出发前，我爸找我妈认真谈了一次。

希望我妈能借着这次旅游的机会，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要是想继续，希望双方都能做出改变。

就这么几句真诚的话，被我妈理解成我爸在威胁她，要和她离婚。

上辈子，她在单独采访里是这么说的。

“刚刚我女儿在，为了保护她，我不敢说实话。其实我老公这段时间一直借口工作忙，很晚才回家。这次我出来工作，他跟我提了离婚。说不定等节目播完，等着我的就是一纸离婚诉讼。”

外人不知道情况，一听就觉得这明显是负心汉发达了，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

当晚我爸的信息就被扒出来了。

好多人发信息骂他忘恩负义，还有不少人跑到我爸公司的官微下面留言，让公司开除我爸。

那段时间我爸被网友骂得差点抑郁。

和上辈子一样。

吃完饭，导演组就开始单人采访。

半个小时后，妈妈满脸泪痕地走出了采访间。

妈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

主持人先是问了几个常见的问题。

我都结结巴巴地回答了。

直到她问了一句：“平时在家，谁陪你比较多呢？”

我把脸憋得通红，故意装出很羞愧的样子低下头，然后小声说了一句：“是妈妈。”

主持人一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有问题，赶紧追问：“妍妍，没关系，你别那么紧张。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真的能随便说吗？”

“当然是真的！”

“可有些问题，妈妈在家和我排练过。她说要是不按她说的回答，舒欣阿姨的老公就会让我们赔好多钱。”

我的话让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都有点惊讶。

“你妈妈还带你在家排练了？都排练什么了啊？”

我点了点头：“对啊！总结下来就是好的都要说妈妈，不好的就说爸爸就行。”

主持人轻声说道：“妍妍，阿姨相信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接下来阿姨问你的问题，你能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主持人说：“今天让你们几个孩子做这顿饭，其实是想让你们多体会体会妈妈们的辛苦。妈妈工作一天回来，还得给你们做饭，挺不容易的。”

我点点头回答：“我妈妈是全职妈妈，确实特别辛苦。虽说她不用出去工作，家里也有保姆做饭打扫，但她就是辛苦。她经常熬夜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哪怕没精神，也会照顾我。”

主持人问：“你妈妈刚才说她都十几年没买过衣服了，那她给你买吗？”

我摇摇头说：“其实我妈也不是真的十几年没买过衣服。是没买到她喜欢的那个叫香奈儿的品牌…… 包倒是买了十几个呢！不过我妈确实挺节省的！”

主持人一听，明显来了兴趣，问道：“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上个月我爸给我买了一件 50 块钱的汉服，我妈看我穿着太合身，就给退了。”

“合身不是挺好的吗？”

“我妈喜欢给我买大一码的，这样就能多穿一年。”

主持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听说你爸爸是企业高管，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你妈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07

我努力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可能因为她环保吧！我好多衣服都是从闲鱼上买的，要不就是别人送的。”

“那你爸爸怎么不给你买？”

我有些不安地笑了笑：“我们家的钱都在我妈妈手里，买啥东西都得妈妈同意才行。”

主持人的嘴角微微张开，定格成一个半圆形，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讶堵住了嗓子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妈有点奇怪。” 我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爸都把所有钱交给我妈了，我妈还骂我爸不给她买爱马仕呢？”

我回头看向主持人：“阿姨，那个爱马仕要多少钱啊？我看看能不能用压岁钱给妈妈买一个。不然她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哭得特别伤心。不过这些都不能怪我妈，都怪我爸不爱我妈。”

主持人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爸不爱你妈妈呢？”

“我妈说了，哪怕钱都在她手里，我爸只要真心爱她，肯定有办法送她想要的东西。我爸不送，就是他没心。”

就在主持人快要控制不住表情的时候，采访结束了。

回到房间，妈妈正得意洋洋地摆弄着她的眼镜。

她肯定以为，这会儿外面的舆论已经开始指责我爸了……

第二站，我们去了甘肃，感受丝路文化艺术。

我们去看了张掖七彩丹霞，去了嘉峪关关城。

在沙漠里骑了骆驼，最后一站是敦煌画院，沉浸式体验泥坯画的制作。

所以今天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孩子们用泥坯当画纸，然后画一幅自己心目中的妈妈。

上辈子，我为了讨好她，故意把妈妈画得特别好看。

因为我从小就学画画，而且对美术也有点天赋。

这就使得我画的妈妈比视后女儿画的视后还要好看。

结果她却大笑着问我：“我的天哪！你干嘛把妈妈画成这样啊？

“妈妈哪有这么好看啊？”

那时候我还假惺惺地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妈妈。

当时她笑得脸都快僵了。

所以这辈子，我决定给妈妈来一幅真正写实的画。

画是一张一张被揭开的。

前面 3 张画像都画得不错。

我是最后一个。

妈妈察觉到此时摄像头正对着她，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准备看我的画。

画布被慢慢拉开……

08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的画上时，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摄像头马上给我的画切了个近景。

那是一幅非常写实的画。

妈妈穿着睡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好几天没洗的头发油得发亮，素颜的眼睛比化妆时小了很多，鼻子有点塌，双下巴若隐若现。

几个小朋友看到我妈的画像，没忍住大笑起来。

妈妈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下一秒，她又故作坚强地大笑起来。

“没事！没事！

“原来在孩子心里，我就是这么邋遢的样子……”

舒欣阿姨轻轻拍了下妈妈的背：“孩子还小……”

我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然后很快就藏起来了。

“她可是我最最最宝贝的女儿，我怎么会怪她呢！我就是太感动了！我宝贝画的画，是世界上最美的画。”

……

晚上采访时，妈妈又在采访间哭得喘不过气来。

她显得特别委屈。

轮到我时，主持人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无语中缓过神来。

“我妈妈刚才是不是哭得很伤心？”

这次是我先开口问的。

主持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我：“妍妍，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妈有很严重的容貌焦虑！不过这也是我爸爸害的！不怪妈妈！”

“你爸爸经常嫌弃你妈妈的容貌吗？”

我摇摇头：“那倒没有！

“我妈说，她发胖是因为爸爸给她的压力太大。所以她食欲变得特别好，经常半夜点外卖吃，就是为了缓解压力。”

我难过地低下头：“我看网上说，半夜吃外卖对肠胃不好。而且妈妈每次吃完外卖后，又会开始新一轮的焦虑。

“所以我故意把妈妈不好看的样子画下来，希望妈妈能调整作息，多去锻炼锻炼。”

主持人接着问：“之前在家你提醒过她吗？”

“当然提醒过啦！可妈妈却觉得我在嫌弃她，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理我。爸爸有时候让她去健身房锻炼，妈妈就说自己特别特别累，根本没精力健身。”

“要不是这次节目组给了我勇气，我还是不敢跟妈妈说。” 我双手不安地搓来搓去。

“唉…… 可妈妈好像很生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碰到妈妈，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主持人安慰了我好一会儿，我才离开了采访间。

回到房间，妈妈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见我回来，理都不理我。

不过我也不在乎，洗漱完就睡觉了。

节目的最后一站，定在了贵州。

09

这里也是妈妈和舒欣阿姨的家乡。

我们去看了黄果树瀑布、去爬了梵净山。最后一天，导演组带我们去了一所希望小学，做了一些互助活动。

到这儿，这场游学旅行基本上就快结束了。

晚上回到民宿，4 个家庭互相告别一下，就能关掉直播了。

可就在大家准备回民宿的时候，妈妈非要去一趟她和舒欣阿姨以前上的初中。

节目组本来想拒绝，我妈求了舒欣阿姨，舒欣阿姨又求了她老公。

最后节目组决定，让其他两组家庭先回去休息。摄像机跟着舒欣阿姨和我妈回一趟她们学校，继续直播。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终于要来了。

因为现在是暑假，佳田中学里没有学生上课。

节目组联系了当地教育局，教育局又联系了佳田中学的校长。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进了学校。

一路上，我妈一直在和舒欣阿姨回忆她们中学时候的事儿。

顺着话题，她们慢慢走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就在这时，我妈一拍大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舒欣，我记得我毕业那会儿，在这片树林里最高的那棵树下埋了一本日记本！

“我去找找看，还在不在！虽然我都不记得自己写了啥，不过肯定很有意思！”

妈妈先去找了两棵比较高的树，挖了一会儿，没找到，就故意说：“唉…… 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没了。”

“舒欣，我再挖最后一棵。要是还没有，咱们就回去吧！”

说着，妈妈也不等舒欣阿姨回答，就自己去挖最后一棵树了。

这一次，她真的挖到了一个铁盒。

尘封十几年的记忆，还是挺有话题度的。

所以工作人员问妈妈，愿不愿意在镜头前打开铁盒，展示一下自己的日记本。

妈妈偷偷看了眼舒欣阿姨，然后摆摆手。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节目组也没勉强，带着我们一群人回到了民宿。

晚上。

告别宴上，妈妈故意喝了好多酒。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我知道她是在装醉。

就是为了给后面陷害舒欣阿姨的事儿做铺垫呢！

凌晨两点，妈妈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拿着日记本，去了民宿的院子里。

她之所以去院子，是因为那台直播用的摄像机，在大家都睡觉后，晚上会对着夜空在院子里拍摄，陪伴大家入睡。

我悄悄地跟在妈妈后面。

妈妈先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表现出特别纠结、犹豫的样子。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坐到了摄像机面前。

然后翻开那本旧日记本，轻声读了起来。

2001 年 10 月 2 日，星期二，天气晴。

虽然今天天气很好，但我心情特别差。因为郭舒欣去找了我的好朋友白薇，警告她不准再跟我玩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2001 年 10 月 3 日，星期三，天气晴。

郭舒欣今天带着一群人来警告我，让我识相点……

郭舒欣今天打了我好几回，把我手臂都打红了……

郭舒欣今天偷了家里的钱……

郭舒欣今天和一个男生翻墙出去了，她威胁我保密，然后一整晚都没回来……

上辈子，大家之所以不相信舒欣阿姨的解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本日记本。

首先，这本日记本是在节目直播的时候，所有观众都亲眼看着从她们学校里挖出来的。

其次，日记本挖出来的时候，放在一个铁盒里，铁盒和日记本都破破烂烂、旧得很。

所以很多观众都对日记本上记录的内容深信不疑。

再加上上辈子贵州站不是最后一站，舆论发酵了好几天，舒欣阿姨才拿到手机。

那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10

妈妈在镜头前默默流泪。

可她垂下眼睛的那一刻，眼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肯定以为，这会儿看直播的观众已经开始对舒欣阿姨进行网暴了。

我在心里无声地冷笑。

然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走到妈妈旁边。

我揉了揉眼睛问：“妈妈，你在这儿干啥呢？”

妈妈擦了擦眼泪，故作坚强地说：“没事，宝贝！你先回去睡觉，妈妈吹吹风就回去。”

我点了点头，这时看到妈妈手里拿着的日记本。

“妈妈，你在写日记吗？

“咦，这不是你说要给外公的日记本吗？咋带到这儿来了？”

妈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好像所有血色都被瞬间抽干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镜头，然后大声说：“你胡说什么？赶紧去睡觉！”

我故意装出很委屈的样子：“我没胡说呀！那天老师在班级群布置作业，我拿你手机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的淘宝记录了，好像是什么工业做旧笔记本……”

妈妈嘴唇微微动了动，拼命想着怎么抵赖。

“那是你看错了！”

我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妈妈你是不是失忆了？前段时间你回贵州看外公外婆，这日记本忘带了，非要爸爸给你送到机场。你说这东西是外公要的，他就喜欢老物件！！”

关于日记本的真相，观众应该能从我这话里猜出个大概了。

其实是妈妈从网上买了做旧的日记本，偷偷回了佳田中学，提前把本子埋到学校树林里了。

妈妈被我气得满脸通红，紧接着她尖叫一声。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

她站起身来：“妍妍，你肯定是做梦梦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梦当成真的了！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完，她扯着我的睡衣就要拉我走。

我扯着嗓子开始大哭。

别墅里几个妈妈都被我的哭声吵醒了，纷纷走到院子里看咋回事。

妈妈看到舒欣阿姨时，不自然地把日记本藏到了身后。

我哭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舒欣阿姨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看到日记本后，慢慢变得冰冷又决绝。

她是真把妈妈当好朋友，才会这么生气和失望。

“李娇，你咋能这样？” 舒欣阿姨声音都在发抖，“我不让你和白薇玩，是因为当时你被班上的人孤立，都是她在背后说你坏话！”

“还有，我为啥偷钱，你不知道吗？我父母逼我初中就嫁人，我偷钱就是为了能上学！！！”

舒欣阿姨的声音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你说我打你！呵！是，我打了你！但你还记得我为啥打你吗？”

妈妈眼里满是惶恐：“舒欣别说了，求你了！”

“现在知道怕了？你在镜头前编瞎话的时候，咋不知道怕呢？我那时候打你，是因为你和一个渣男谈恋爱，被骗了好几次还不长记性。甚至要退学跟他在一起！”

“我是和男同学翻墙出去，一夜没回来！那你知道我去干啥了吗？？”

舒欣阿姨眼里落下两行泪，声音带着一丝决然的哀伤。

“因为那个渣男在外面到处说你倒贴，很贱！我就去找了我表哥，狠狠揍了他一顿。”

我妈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有愧疚，但没多少。

11

最后，这场闹剧结束，节目也真正到了尾声。

第二天，我们飞回了南城电视台。

因为所有人的手机都封存在那儿。

爸爸早就等在电视台外面了。

一看到我，爸爸啥都没说，直接把我带走，看都没看妈妈一眼。

回江城的路上，妈妈给爸爸打了无数个电话。

爸爸直接把她电话拉黑了。

紧接着，爸爸就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离婚。

这段时间，爸爸已经请好律师，把妈妈手里所有财产都冻结了。

三个月后。

法院第二次开庭。

出庭时，妈妈明显老了很多，眼里全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她想用这段时间被网友疯狂网暴的惨样，来换取我们的同情。

可我和爸爸都没被打动，因为她这套演技我们都看腻了。

离婚后，妈妈分到了 1500 万。

她带着这些钱回了老家。

听说她一个侄子开了一家公司，邀请妈妈去当副总。

一年后。

爸爸告诉我，妈妈侄子那个所谓的公司是搞国外虚拟货币的。

最近他们把钱都投在猫猫币上，全赔光了。

妈妈啥都没有了。

后来，妈妈只能在她家附近的水果店打零工。

听说一个月就两三千块钱。

妈妈以前说过，没了我们家这些烦心事，没钱她也会很开心。

那现在她应该很开心吧！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这辈子，我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人间生活，各有遗憾。

只要今天比昨天好，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