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老红军陈复生回忆苏区神圣的保卫工作:谭头村案和白月花案

玫瑰有溢 2024-02-03 03:29:07
被选调到保卫局工作的干部,绝大部分出身于工农家庭,全部都是共产党员。这些同志都是久经考验,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忠于党,忠于人民的红军干部。他们在保卫战线上出生人死,机智勇敢,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非常大的成绩,出色地完成了党交付给我们的任务,为党和军队的保卫工作谱写了光辉的一页。每当回忆起这些经历,我都会再一次地激动,许多战友们惊心动魄的斗争场面立刻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保卫局的工作比较保密,当时一军团保卫局长是罗瑞卿,三军团保卫局长是张纯清,我是侦察科长,侦察科又被称为一科;执行科是二科,科长杨奇清;检察科是三科,科长裴周玉﹣﹣他没多久就被调到中央任少共国际师的师特派员了。人数最多的是侦察科,侦察科当时有张香国、黄赤波、黄天翔、李月波、覃应机、沈开泰、张建、龙飞虎、黄国山、戴富九,而我的秘书是阮守峰;杨奇清作为二科科长带着叶运高、王卓超等3位同志。 那是1933年,江西宜黄苏区边境上发生了一系列对于我军很不利的事件﹣﹣我军的很多情况敌人了如指掌,而且我们的地下党组织也接二连三遭到了破坏。这一系列情况自然引起了军团保卫局的高度关注,经过分析和研究,我们认为,当时极有可能有一个较大的特务组织在苏区附近活动。首长当机立断,指示我们侦察科尽快侦破此案。 接受任务后,我们开始了从内到外的周密部署和侦察活动,但是收获都不大,那段时间,我们个个都心急如焚,坐卧不安。但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也终于在我们的身上应验了一次。 一天,侦察员黄赤波、覃应机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这个家伙细皮嫩肉,尽管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非常不合体,神情动作也不太像老百姓,而且在路上还时不时地东张西望,走路的时候总是躲躲闪闪,避着人走。黄赤波跟踪了他一段之后,就上去跟他搭讪﹣﹣收效明显,首先,他是外地口音;其次说话总是闪烁其词,答非所问! 非常可疑! 黄赤波和覃应机毫不客气地把他带了回来。 直接审讯。 我们很幸运地直接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证件,原来,这是一个从抚州城里来的级别不低的国民党军官。他是国民党的特派员,此行的目的是要给当地及周边一带的匪特分子开会,布置任务,并交待了他将要去召见的匪特名单和联系方法。 抓了这么一个特派员,对于我们一直想侦破的这一带特务组织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大家欣喜若狂,立即展开了深入的讨论和研究﹣一个周密而大胆的计划形成了。 这一天,方圆几十里内的匪特分子,按照他们内部的联络信号,一起汇集到谭头村东头两间样式古旧的平房里。这些家伙唧唧喳喳,还颇为兴奋﹣﹣特务们正等着上峰派来的特派员,恐怕也期望着会给他们带来赏赐。 不一会儿,一个瘦猴子一样的家伙陪着一个神态潇洒的年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诸位,这就是上峰派来的特派员,请大家热烈欢迎!"瘦猴子殷勤地向屋子里的人作着介绍。 一阵欢迎的掌声过后,匪徒们中间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年轻啊!""这么帅!" 在他们脸上流露出惊诧神色的同时,年轻的特派员十分庄重地用手比划了一个让大家坐下的姿势,带着威严而傲慢地表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诸位久等了,兄弟来迟一步,见谅!见谅!" 说到这里,只见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叠委任状、嘉奖令之类的东西,一张一张地往桌子上摆,一边摆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到齐了!按照你的命令,十几里外的庙里的弟兄也赶来了,连打入共军地方机关内部的弟兄也都设法赶来了!"瘦猴子说到这里,有几个家伙赶紧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估计这就是那几个打入我军内部"设法赶来"的。 特派员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双手按着桌子,开始训话,"兄弟此次受上峰派遣,一是要和大家一起检查前一段的工作,二是要嘉奖有功人员,三是要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 一阵骚动,但是人们的目光没有一个离开前面桌子上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不许动!" 刹那间,八九根黑黝黝的枪管从不同方向指向了这帮家伙,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举起手来!" 安静了。 因为外面一下子又冲进来一些端着大枪的红军战士。 匪徒们的武器很快就被缴了下来,一个一个被押出了屋外,最后押出来的是那位特派员和那个瘦猴子。特派员的神气劲儿似乎一点儿也没有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瘦猴子神情沮丧,走路的时候腿还在微微发抖。对别的几个匪徒倒没什么反应,见到特派员这副模样,先进屋的几个持短枪的人哈哈大笑。 因为这个年轻的"特派员"就是我们的侦察员黄赤波,而第一拨冲进屋里的还有陈湖生(我)、覃应机、张香国、黄天祥、李月波等几名干部,后来冲进来的是从警卫队临时调来的战士。为了不暴露黄赤波的身份,所以要把他同和匪徒们一起带回去,关键是,黄赤波演得实在是太像了! 就这样,我们没有任何伤亡,就把破坏苏区的一伙特务分子一网打尽了。事后,根据俘虏交待,我们还从另外一座山上的一个庙里搜缴出了一部小型电台﹣﹣这应该就是那伙特务跟外界联系的地方。 为了表彰我们的这次行动,中央政治保卫局特地发电报嘉奖:"三军团保卫局在苏区边境上破获敌特组织是光荣的一页!" 1933年秋天,我们的部队进驻了老营盘地区。一到驻地,我们保卫局的同志立即在附近展开了社会境况调查,不仅是了解敌情的动态,也要了解周边老百姓的生活情况。在侦察过程中,我们发现住地附近的一个女人比较可疑﹣﹣她家里不见老人,不见丈夫也不见孩子,而且说话带有很重的南昌口音,房间内的摆设带有城市味道﹣﹣跟周围的农村老百姓完全不一样。我们把这一情况向局里作了详细的汇报,根据我们过去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怀疑这个女人就是南昌国民党特务机关专门训练过的妓女特务﹣﹣白月花。 为了进一步搞清情况,局长张纯清决定,由我去侦察这个女人,并亲手交给我4块大洋,允许我与他接近。 之所以派我去,是因为我有一些有利条件:首先,我会说南昌话;其次,我在赣州城里当过3年学徒,了解一些城市生活的习惯,而且懂一些妓女的行话、规矩、歌谣和点牌等等;另外,由于我作为侦察科长,审的俘虏比较多(战斗中新捉到的俘虏要进行严格的审查,审查的目的是为了将混入俘虏中的特务、警宪和军官清查出来,这也是保卫局的具体工作),我对敌军的情况了解也比较多。 于是,我公开地以红军干部的身份接近这个女人﹣﹣但是我诈称自己是国民党五十九师的军官,是被俘虏过来的,并且还在有意无意之间让她看见我保存的五十九师的符号和徽章,当然,那都是我从俘虏手里缴获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女特务看我确实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土红军,终于相信我是国民党过来的人,对我放松了戒备;而我又故意流露出对红军有看法,表现出那种从骨子里看不起的样子,于是,这个女特务真的把我当作了她的工作对象,开始策反我。在策反过程中,我也了解到,国民党特务机关特派她来搜集我军的军事情报,并为他们发动对苏区的新一轮反革命"围剿"做准备﹣﹣也就是说,我之前跟她说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很有可能被当成情报送出去了。 再骗取了她的信任之后,她向我透露了她这边报务员和另一个特务的情况,根据这一线索,我们很快破获了这一特务小组,逮捕了这3名男女特务,缴获了小电台1架、新油印机1台、手枪3支。 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些特务。 处理过程中,我们发现其中一名特务直接就是敌军的军事侦探,而且在审讯过程中,我们发现他对我军的情报了解比较多,于是,组织上决定处决这个敌军探子。 处决都是秘密的。 一般都是晚上,而且不能用枪,否则别人会知道。 当天晚上,我们将他押到一处山崖边上,准备用马刀把他砍死。可是就在马刀将要砍下去的一刹那,他垂死挣扎,居然挣脱了绳子,紧接着让我们目瞪口呆的是,他竟然跳下了山崖! 当时的情势,使我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手里抄着马刀,立即随着他一起纵身跃下了山崖﹣﹣现在想来都有一些后怕,也不知道那个山崖有多高,就敢往下跳。那个家伙也真是顽固,跳下去之后忍着疼痛就和我搏斗起来。说实话,他人高马大,我个子比他矮不少,打起来我真的很吃亏,当时的场面简直就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把我逼急了,我也急中生智,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死命地抓住了他的阴部,把他掐得哇哇乱叫﹣﹣反正不管他再怎么打我,我都不松手! 一会儿,安静了。 因为他疼得晕过去了。 这时候,我也累得要瘫了。 躺在地上歇了一会,我挣扎着起来,捡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马刀,像用锯子一样在他的脖子上来回拉了好几刀才把他杀死.而我身上也被飙得满处都是血。 好不容易回到了局里,同志们看这么个"血人"回来,着实吓了一大跳,我当时非常兴奋,把经过向大家讲了一遍﹣﹣事后,执行科长杨奇清还把这件事当作英勇杀敌的一个战例,在保卫局培训班上给新进学员们讲了好几轮。 【陈复生(1911-2013),原名陈湖生,1911年6月生于江西省泰和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7年10月在江西赣州曾参与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会运动。1929年任泰和县罗汉州乡少先队队长、游击队队长。1930年5月,游击队正式编入红军三军团,陈复生先后担任红三军团独立营二连连长、总指挥部特务营排长、连长。1931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12月任红三军团保卫局侦察科科长,1934年4月调红三军团任五师特派员,并随红一方面军参加了举世瞩目的二万五千里长征。长征到达陕北后,先后担任红一方面军保卫局侦查科科长、西北保卫局红军工作科科长,1937年1月在抗大第一期一队学习。同年8月任延安保安处侦查部部长、执行科科长。1945年9月,调热河军区工作,任热河军区政治部侦查科科长。1946年11月起历任热河军区政治部总务处处长、冀热察军区供给部副政委。1981年7月,陈复生同志任公安部劳动改造工作管理局顾问,1982年12月离职休养,1991年6月被公安部政治部授予“人民一级金盾荣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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