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老时间见，别让你老婆知道。」

这条信息是那个备注为「林医生」的女人发来的。

半年的聊天记录，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刺痛我的心脏。

酒店房间号、露骨的情话，还有对我们婚姻的嘲笑……

我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眼前不断浮现出在程岩手机上看到的那些信息。

程岩，我结婚七年的丈夫，竟然和大学同学林嘉怡搞起了婚外情，如此不堪的事实，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

后视镜里的女人面色惨白，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忽然，前方路边刺眼的车灯晃得我眼睛生疼。

减速靠近后，我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歪在路边，车头已经撞得变形。

三个男大学生站在雨中，其中一人向我挥手。

「停车！请帮帮忙！有人受伤了！」

我踩下刹车，心跳陡然加速。

那是程岩的车。

透过雨幕，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身着深灰色西装，系着那条我去年送他的深蓝色领带。

是程岩。

「您能送这位先生去医院吗？」

一个男生轻拍我的车窗。

我降下窗户，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脸。

地上的程岩面色惨白，一动不动，雨水冲刷着他额头上的一道血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看着程岩毫无生气的脸，我不禁想起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还有林嘉怡发来的酒店自拍。

以及程岩这半年来，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和「值班」。

「对不起，我有急事。」

我听见自己说道，声音冷静得超乎寻常。

「可是……万一送医不及时，他死了怎么办？」

另一个男生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呵呵，想道德绑架我？

「你们可以打急救电话，我可不敢随便挪动伤患。」

三个男生眼神开始闪躲。

他们不想担任何风险，万一被讹诈了怎么办。

我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程岩，手指在方向盘上攥得更紧了。

死？不，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程岩活着，永远记住背叛我的代价。

「真的很抱歉。」

我关上车窗，踩下油门。

开出大约五百米后，我靠边停车，用颤抖的手拨打了120。

「你好，我在环城西路看到一起车祸，有人受伤严重……对，就在加油站往东约一公里处……不，我不在现场了，只是路过……」

挂断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

21：25。

从事故发生到我打急救电话，过去了多久？

再加上救护车赶来的时间……

我盘算着，要让程岩能活下来，但不会毫发无损。

回到家，我迅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

我瘫坐在沙发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电话在23：08分响起。

我数了三声才接起来，声音恰到好处地惊慌：「什么？！我马上过去！」

市中心医院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急诊室，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

「程岩！我老公怎么样了？」

我抓住第一个遇到的护士，声音带着哭腔。

「程太太，请冷静。」

一位中年医生走了过来。

「您丈夫的脊椎受到严重损伤，虽然生命没有危险，但……他可能永远无法行走了。」

我捂住嘴，发出一声哽咽。

「怎么会这样……」

「车祸大约发生在九点二十分。」医生翻看着病历。

「送医时间有些延误，如果早半小时……」

我崩溃大哭，瘫坐在椅子上。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没人注意到，我埋在手掌后的嘴角微微上扬。

程岩被推出手术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

我坐在病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这张我爱了七年的脸，此刻苍白得如同陌生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停车吗？」

我低声说道。

「因为我认出你了，程岩。」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但并未醒来。

「我本来想让你去死的。」

我继续轻声说着。

「但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

「程岩，我要你知道是谁毁了你的一生，而你却毫无办法。」

病房门被推开，我立刻换上担忧的表情。

一位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

「程太太，你回去休息吧，您丈夫至少要到明天才会醒。」

「不，我要陪着他。」

我红着眼睛，握住程岩毫无知觉的手。

护士感动地点点头，离开了。

门关上后，我松开程岩的手，翻出他的手机。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多么讽刺。

我翻看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删除的亲密照片，保存到我的云端。

「这些会成为离婚时的有力证据，亲爱的。」

我对着昏迷的程岩说道。

第二天早晨，程岩醒了。

他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惊恐，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毫无知觉。

「姜……媛……」

他声音嘶哑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亲爱的。」

我握住他的手，眼泪说来就来，眼中满是虚假的关切。

「别怕，医生说你会好起来的。」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耐心等待着，如同一只守在老鼠洞口的猫。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他终于开口问道。

我叹息道：「警察说那个人逃走了。」

他嘴唇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双腿。

「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从这天起，我开始扮演尽心尽力的妻子。

每天让人帮他擦洗身体、按摩萎缩的肌肉，我还亲自喂他吃饭。

程岩沉默地接受着这一切。

一个月后，我们回了家。

为了方便轮椅通行，房子进行了改造，花掉了我们大部分积蓄。

我辞去工作，全职照顾他。

在医生和亲友们眼中，这是我的牺牲，可实际上，这是我对他的完美囚禁。

「今天林嘉怡找我问你的情况了。」

某天喂他吃饭时，我随口说道。

程岩的手猛地一颤，勺子里的汤洒在了被子上。

「小心点，亲爱的。」

我耐心地擦拭着。

「她看起来很担心你呢，我告诉她你很好，只是……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这是瘫痪后少有的情绪波动。

我微笑着用手指划过他毫无知觉的腿。

「医生说如果早半小时送医，你可能还有站起来的希望，真是……遗憾啊。」

程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转身走向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晚安，亲爱的，明天见。」

关上门，我靠在墙上，无声地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地将睫毛膏刷在每一根睫毛上。

镜中的女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贤惠的妻子。

只有我知道，这双眼睛里藏着多少算计。

「程太太，您真是太坚强了。」

这是过去一个月，我听过最多的话。

我抿了抿嘴唇，让口红涂抹得更加均匀。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必须做到完美无缺。

「姜媛。」

程岩嘶哑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来了，亲爱的。」

我换上关切的表情，快步走向主卧。

程岩躺在床上，脸色灰暗。

自从回家休养后，他的精神状态愈发糟糕。

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开了抗抑郁药。

「需要帮忙翻身吗？」

我柔声问道，手放在他肩膀上。

程岩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每次帮他翻身，我都会让他的身体卡在尴尬的位置。

然后慢条斯理地调整，让他在疼痛中多停留一会儿。

「不……不用。」

他试图自己挪动身体，但瘫痪的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汗水从他额头渗出，在晨光中闪烁着。

我微笑着看着他挣扎，直到他筋疲力尽地倒回枕头上。

「还是让我帮你吧。」

我伸手按下电动床的按钮。

床面缓缓抬起，程岩的身体随之滑向一侧。

我扶住他，手指不经意地掐进他肋骨处的淤青。

「啊！」

他痛呼一声。

「对不起！」

我惊慌失措地道歉，眼中迅速泛起泪光。

「我太笨手笨脚了……」

程岩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向谁控诉呢？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无私奉献的妻子。

「今天林医生要来。」

我一边为他整理被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程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林……林嘉怡？」

「是啊，她主动提出要来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我甜甜地笑着。

「她真是个好同事，对吧？」

程岩的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这种脱离他掌控的发展，比任何肉体折磨都更有效。

「我……不想见她。」

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那怎么行？人家一片好心。」

我嗔怪地看他一眼。

「我去准备午餐，你休息一会儿吧。」

我哼着歌在厨房准备茶点。

监控镜头里，显示着卧室的实时画面。

程岩正艰难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却因为电动床的角度问题，怎么都拿不到。

最终，程岩绝望地闭上眼睛。

门铃在十一点准时响起。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装作匆忙的样子，跑去开门。

「林医生，您真准时！」

我热情地握住林嘉怡的手，将她拉进屋里。

林嘉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正是我在程岩外套上闻到过的那种。

「打扰了。」

她礼貌地微笑着，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瞟。

「别这么客气，快进来。」

我拉着她的手不放。

「程岩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得力的同事。」

一抹红晕爬上林嘉怡的脸颊。

「他……最近怎么样？」她轻声问道。

我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情绪很低落，医生说这是正常的……」

我声音哽咽。

「毕竟遭受这样的打击……」

林嘉怡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强忍着笑意，她竟然在同情我！

「我带了些专业护理资料，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太感谢了！」

我接过文件夹，随手放在茶几上。

「他在卧室，我带你过去。」

卧室门半掩着。

我轻轻推开，看到程岩正死死盯着门口。

「嘉……林医生。」

他匆忙改口，声音干涩。

「程主任，我来看看您的恢复情况。」

林嘉怡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子。

我退到一旁，看着这对情人，如何在我面前表演普通同事关系。

林嘉怡询问程岩的用药情况、康复训练进度，程岩简短地回答着。

表面上看，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我去准备茶点。」我微笑着说。

我故意将手机遗忘在床头柜上，那是专门用来录音的手机。

厨房里，我一边切水果，一边通过监控观察他们。

我一离开，林嘉怡就迫不及待地坐到床边，握住了程岩的手。

「她没发现什么吧？」

林嘉怡紧张地低声问道。

程岩摇摇头，眼神飘向房门。

我故意在厨房弄出声响，好让他们放心交谈。

「那个肇事司机还没找到吗？」林嘉怡问。

程岩苦笑着：「没有，可能永远找不到了。」

「岩哥……」

林嘉怡的声音哽咽了。

「我好害怕，那天晚上如果你……」

程岩打断她：「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

林嘉怡急忙说：「我都删除了，你的也删了吧？」

程岩的表情变得痛苦：「我那部手机……一直在她手里。」

林嘉怡倒抽一口冷气：「天啊！那她可能已经……」

程岩皱眉：「可她什么都没做，这很奇怪。」

林嘉怡的声音颤抖着：「岩哥，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我微笑着将水果摆盘。

这段对话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林嘉怡急切地说：「我认识一个律师，如果你需要离婚……」

程岩摇头：「现在谈这个太早了，我需要先恢复一些。」

林嘉怡争辩道：「但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如果她真的掌握了那些证据……」

「嘉怡，冷静。」

程岩握住她的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别打草惊蛇，如果她真有证据，早就行动了。」

我差点笑出声来。

可怜的程岩，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把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备份了十几份。

「茶来了！」

我欢快地推开门，看到两人迅速分开。

林嘉怡的手还悬在半空，尴尬地收回去整理头发。

「谢谢。」她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你们聊得怎么样？」

「很……很好。」

林嘉怡勉强笑道。

「程主任的恢复情况，比预期要好。」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