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十六章。
别看少安和秀莲因为分家、箍窑之类的事有点闹不痛快,然而这还是一种“幸福的烦恼”——这是由于有了“选择”的机会而生的烦恼,放在一两年前,他们有机会选择吗?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钱。没钱,什么都免谈。
所以,就算是产生了新的烦恼,他们是不会想要回到过去的。
不过,并不是谁都不想回到过去,甚至,根本就不愿意接受现在的变化。
那就是孙玉亭。书中说:
对于孙玉亭来说,眼前的生活仍然像梦一般不可思议。实行责任制尽管已经半年多了,他还没有从这个变化中反应过来——农村的改革如同一次大爆炸,把我们的玉亭同志震成了严重的脑震荡……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灰溜溜的”,别人都为可以“单家独户过日子”而开心,他却觉得是被逼的。
为什么呢?因为原先集体的时候,他不用干活,一门心思“干革命”,自然少不了他一口吃食;现在可好了,不干活就没吃的,同时“政治地位”也丢掉了:
他当然也不再是双水村举足轻重的人物。人们现在在村巷里碰见他,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像他不存在似的。哼!想当初,双水村什么事上能离开他孙玉亭?想不到转眼间,他就活得这么不值钱?他眷恋往日的岁月,那时虽然他少吃缺穿,可心情儿畅快呀!而今,就像魂灵一下子被什么人勾销了……
孙玉亭梦想着“回到过去”,他不想也干不了农活,但家境烂包,首先他的妻子,集体时代一早与他夫唱妇随的贺凤英就容不得他躺平摆烂;
他曾不知不觉来到以前天天晚上开会的大队部,但“会议室门上那把冰冷的铁锁提醒他这里不再开会了”;
他也曾“满怀激情找了几次田福堂”,却发现田福堂也变了,不仅没兴致和他讨论“国家大事”,甚至还对他的夜访表示出一种厌烦的情绪。
于是这位“革命家”失去了最后一个精神依托后,只好黯然神伤地生活在了他自己的孤独之中了。
真是太不顺心了。
其实田福堂也挺不顺心的。
作为一位在原公社享有盛名的村支书,现在田福堂也不能再享受权力的快感了。农村已经“单干”了,没有什么事要他去热心了,“事实向他证明:双水村没有他的指挥,人们不仅照样生活,而且生活得比原来还好”。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没去得到什么好处了。
不过,田福堂比孙玉亭更世故,或者说,更有人生经验。他知道“这一切已经很难再逆转”,他“也决不会像孙玉亭一样,和自己的光景日月赌气”,“土地分开以后,他苦恼归苦恼,但不误农时,及时开始耕种”。
他甚至不失强人本色,要把“光景谋到众人前面去”,在新的赛道上照样做双水村首屈一指的人物。
但是他身体问题不小,主要是气管炎严重起来了,被折磨得几乎连看到烟都要忍不住要咳嗽,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有一次咳得再也没有力气种完最后一点庄稼,还是少安的父亲孙玉厚给帮的忙;解放前他们一起给财主家做长工,关系一度很亲密,后来田福堂成了村支书,就疏远了,福堂还刻意破坏了少安和润叶的关系,而如今,他们却又在同一条“战壕”里了。
此外,他也有一大不顺心的事。儿子是跟着女婿李向前去学开车了,不错,可问题是,女儿润叶却和向前关系不好。
他都想抱孙子了,润叶却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调到黄原,与向前分开两地!
在他心里,向前这个女婿实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尽管自己的女儿对人家不好,但这娃娃对他们家却好得不能再好了。小伙子对他老两口尊尊敬敬,过一段时间就来看望他们,次次登门总不空手,吃的用的拿一大堆。正月里,就把他一年烧的石炭送到家里,码得整整齐齐。如今,又亲自把润生带上,教他学开车……
可是,润叶不是他。事实证明,靠强行撮合的婚姻,要圆满真的很难。
所以田福堂和孙玉亭都这样不顺心着了,尽管他们的心事并不一样。而时代,却也并不会因为他们的不顺心而放慢变革的脚步。
第十六章就聊到这里,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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