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图来自网络。
1974年,我在部队提了干,当上了排长。
那年我揣着300多块钱的津贴,带着给爹娘买的布鞋和弟弟妹妹的糖果,高高兴兴回了山西老家。
从小在农村长大,家里穷得叮当响,能当兵提干跳出农门,我心里那个美啊,觉得自己总算给老李家争了口气。
回到村里那天,乡亲们都围着我问东问西,说我穿军装真精神,我咧着嘴笑,心里盘算着这次探亲得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爹娘也老催我,说我都老大不小了,得赶紧找个媳妇儿安定下来。可我哪儿想到,这回回家不光是定亲的喜事儿,还闹出一场大风波,前头那个跟我定过娃娃亲的张翠花竟跑来搅和,把我好好的日子弄得鸡飞狗跳。
不过,这事儿最后咋摆平的,还得靠咱们公社武装部部长王大海出面,真是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回到家第二天,我闲不住,就想着去公社武装部看看王大海部长。当年要不是他点头,我这农村娃哪有机会穿上军装啊!
我提了两斤肉和一包点心,敲开了部长家的门。王大海一见我,乐呵呵地招呼我坐下,嫂子还给我倒了碗热水。
他问我部队咋样,我老实说挺好,就是想家了。聊着聊着,他忽然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脸一红,说还没呢,家里老催,可我忙着提干没顾上。
部长一拍大腿,说:“那正好,我有个侄女,叫王秀兰,在村里当小学老师,人老实,长得也俊,你俩见一面咋样?”
我心里一咯噔,有点不好意思,可一想部长这么热心,也不忍拒绝,就点点头答应了。
当天中午,部长留我吃饭,王秀兰也从学校回来了。她穿着朴素的蓝布褂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轻声细语,特别温柔。
我俩聊了几句,她问我在部队苦不苦,我说不苦,就是想家。她点点头,说她也喜欢老实本分的人。
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甜。那顿饭吃完,部长拍板让我俩处对象,我和秀兰对视一眼,都没反对。
回家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心想这趟探亲要是能定下这门亲事,也算圆满了。
可这事儿还没捂热乎,麻烦就来了。村里不知咋的传开了,说我回来要定亲,张翠花——那个跟我定过娃娃亲的丫头——听说了。
她家早些年嫌我家穷,硬是退了亲,现在见我提了干,又眼红了。
第三天,她娘就跑到我家门口,指着我娘骂:“你们李大柱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当年是我家翠花不要他,现在倒好,攀上高枝了!”
我娘气得直哆嗦,我赶紧劝,可心里也窝火,心想这都哪跟哪啊?
张翠花她娘那顿骂,把村里人的耳朵都叫活了。第二天,村头巷尾都在嚼舌根,说我李大柱当年甩了翠花,如今提干了又看不上她,攀了武装部部长的高枝。
我气得牙痒痒,可又不好跟人吵,怕丢了部队的脸。回家一看,我娘坐在炕头抹眼泪,说:“大柱啊,咱家老实人,咋就摊上这事儿呢?”
我安慰她说没事,谁对谁错咱心里有数。可这事儿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我忘恩负义,有人说翠花可怜,我心里憋屈得不行。
更糟的是,秀兰那边也听到了风声。她没直接问我,可那天我去找她,她话少了点,眼神里有点儿疑惑。
我憋不住,跟她说:“秀兰,你别信外头那些话,我跟翠花早没啥了,是她家先退的亲!”
秀兰点点头,说她信我,可我看得出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我急了,跑去找王部长,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说了。
部长皱着眉听完,拍桌子说:“这张家也太不像话了,回头我找他们算账!”我赶紧拦着,说定亲前别闹大,怕秀兰为难。
谁知还没消停,张翠花她娘又找上门,这次带着翠花一块儿来。她娘扯着嗓子喊:“李大柱,你有本事当着大伙儿说清楚,当年是我家翠花不稀罕你!”
翠花站在旁边,低着头不吭声,可那眼神分明是冲我来的。我火气上头,想回嘴,可又怕失了分寸,只好咬牙忍着。
村里人围了一圈看热闹,我爹拉着我娘回家,我站在院门口,心里乱成一团,心想这日子咋就过得这么糟心呢?
定亲那天终于到了,我家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亲戚朋友都来帮忙,热热闹闹的。秀兰穿着新棉袄,脸红扑扑地跟我站在一块儿,我心里那个美啊,觉得这辈子值了。
可就在大家举杯祝福的时候,院门“哐”一声被撞开,张翠花她娘带着翠花和她爹张有财闯了进来。
她娘嗓门大得像打雷,喊:“李大柱,你个没良心的,今天敢定亲,当年咋对我们翠花的?”
翠花站在旁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好像我真欠了她啥。张有财也摆出大队书记的架子,指着我说:“你忘了当年是谁没拦着你去当兵?如今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
院子里一下子炸了锅,亲戚们面面相觑,我娘急得直拉我爹胳膊。
我攥紧拳头,想吼回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这时候吵起来,秀兰咋办?秀兰低着头,手攥着衣角,我看她那样,心里更堵得慌。
正乱着,王部长大步走进来,脸黑得像锅底。他站到院子中间,盯着张有财说:“张有财,你好大的脸!当年是你家嫌大柱穷,硬要退亲,现在见他提干了,又跑来装可怜?”
他声音洪亮,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又转头指着翠花说:“还有你,当年退亲后跟县里那小子好上了,人家腿瘸了你就跑,如今还想回头?做梦!”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全愣了,跟着就窃窃私语起来。
张有财脸红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却张不开嘴。翠花“哇”一声哭了,拉着她娘要走。她娘还不服,嚷着:“你王大海算老几?”
部长冷笑一声,说:“我算老几?我告诉你,大柱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天这亲我保定了!”说完,他一挥手,几个村里的后生把张家三口架着往外推,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我抬头看秀兰,她眼里含着泪,可冲我笑了笑,我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张家那三口被赶走后,院子里的气氛总算缓了过来。亲戚们又端起酒杯,七嘴八舌地说着张翠花家的不是,我爹娘也松了口气,拉着王部长连声道谢。
我走到秀兰身边,小声说:“刚才吓着你了吧?我真没想到他们会闹成这样。”
秀兰摇摇头,轻轻说:“没啥,我信你,部长叔也说了实话,我心里明白。”
她这话让我鼻子一酸,觉得这丫头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定亲仪式继续进行,我和秀兰交换了信物——她给了我一块她娘传下来的玉佩,我给了她一个部队发的搪瓷杯,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村里人笑着起哄,说这亲算是定下了,我心里也踏实了。
第二天,村里传开了张翠花的事儿。原来她退了我这门亲后,跟县城一个粮站的青年好上了,可那人去年摔断了腿,她嫌人家拖累,又退了亲。
如今她眼红我提干,想回头捡便宜,可这回在全村人面前丢了大脸,听说她娘气得在家摔碗,张有财也蔫了,连大队书记的威风都扫了地。
我听着这些,心里没啥得意,反而有点儿叹气。人啊,咋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争来抢去的呢?
探亲假快结束时,我和秀兰约好,等下次回来就结婚。她送我到村口,塞给我一包她亲手做的干粮,说:“在部队好好干,别让我叔失望。”
我攥着那包干粮,眼眶有点热,点点头就上了回部队的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开走时,我靠着窗子想,这辈子能遇上秀兰,值了。至于张翠花,她后悔也罢,不后悔也罢,跟我都没啥关系了。
几年后,我听说翠花到底没嫁出去,跟着她娘在村里过日子,脾气越来越怪。我和秀兰结了婚,她随军跟我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生了俩孩子。
如今我退休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回想当年那场闹剧,总觉得人生真像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