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利亚的尼日尔三角洲地区是全世界生育率最高的地区之一。
“上周五，我帮忙安排了一桩婚姻，男的17岁，女的9岁。”57岁的尼日尔阿姨Fati促成了一门亲事。
男女双方是远亲，男方付30万西非法郎(约500美元)聘礼，两人确认结婚，等新娘15岁后就同居。
随后，新娘将一个接一个地生小孩。在尼日尔，每名女性平均要生育7个左右子女。这个生育率，直接让尼日尔成为了世界上最能造人的国家。
它和非洲诸国，每年能给地球造出3000多万人，比整个上海的人口数还要多出几百万。
去年11月，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22》宣告，地球人口达到80亿。
生育率排名全球前十的国家，通通在非洲。它们的造人速度，将让非洲人口在2050年突破24亿。届时，每4个人中，就有一个非洲人。而未来世界人口的一半以上，将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诸国。
其中造人势头最猛的尼日尔，正在经历什么？
01 被上帝遗弃的大国
尼日尔妇女Rita的丈夫去邻国尼日利亚挣钱去了。最近是旱季，土地一无所出，Rita说：“地球不会再给我们任何东西了。”靠农业为生的夫妻俩，只能想其他办法。
丈夫每天打电话询问妻子是否下雨，如果不尽快下雨，他本季就不会回了。耕种土地的重任，落在妻子身上。
一位尼日尔妻子在家中
尼日尔男子Souley Adam就没那么好运了。他非常勤快，但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饥一顿饱一顿。
位于马拉迪小村庄的家里，他有8个孩子和两个妻子嗷嗷待哺，家里的第12口人即将出生。
这是尼日尔国民非常普遍的生活状态。因为地处撒哈拉南缘、非洲腹地，尼日尔几乎举国都在沙漠里，超过60%的土地是戈壁，可开发国土面积仅有15万平方公里。
这里气温长期在30℃左右，甚至高达50℃，是全球最热的国家之一，全年旱季却能持续8个月。
这个上帝关门又关窗的条件下，整个国家要靠传统农业和畜牧业两大支柱，养活2500多万人口。
在尼日尔Tahoua地区的一个农村，一名妇女被她的社区选中，向联合国人权组织介绍气候变化如何影响她们的生活。
就连西非最主要的、长达4200公里尼日尔河流，在尼日尔境内也只意思意思了500多公里。于是西部地区沿河零星的小绿洲就成为了尼日尔人的主要聚集地。
尼日尔西部的蒂拉贝里大区，是与马里和布基纳法索接壤的三角地带，绵延10万平方公里，是恐怖组织经常袭击的地点。2021年1月，这里两个村庄先后被袭击，造成百余名平民死亡。
邻国比利亚、阿尔及利亚虽然同样在不毛之地上，至少地底下还有点石油资源可以盘。而上天赐给尼日尔的，只有沙土。人们再勤劳，也盘不出生计。
其实尼日尔国土面积并不小，有126.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3个半日本或者50个以色列的大小。
尼日尔东北部阿加德兹省首府的阿加德兹清真寺，造型奇特，工艺精细，从寺顶放眼眺望，阿加德兹城全景尽收眼底，它充分显示了尼日尔人民卓越的艺术才能，该寺已有450年历史，是尼日尔穆斯林在节日期间的朝圣地。
天时地利都不沾，地大反而成为了原罪。尼日尔这个垫底的“原生家庭”条件，让联合国忍不住给它盖下了一枚“全球最不发达国家”的戳。到2021年，尼日尔的人均GDP都只有500美元左右。
有人说，尼日尔就是被上帝遗弃的“西非心脏“。
都这条件了，尼日尔北部城市阿加德兹仍有不少西非移民等待在贫民窟安身 ，该城市也因为移民不堪重负。
苦贫之下，多生孩子多砍树成了人们的生存策略。很多人滥砍滥伐未经批准的树木，作为木材和火柴。10年前，尼日尔的森林覆盖率还有8%，现在已经不足1%。沙漠化加剧，让本不富裕的国家雪上加霜。
教育和卫生更没法保障，文盲率超过80%，人均寿命44岁。贫困还让它成了全球童婚比例最高的国家。
02 藏在少女腹中的危险未来
恶劣的生存条件，让小孩的夭折率更高，必须要有“备胎”，加上赖以的农耕产业需要劳动力，以及鲜有人能支付避孕的成本，于是，尼日尔人一生都在造人。
Souweba是Souley Adam的第一任妻子，当时即将出生的是她的第6个孩子。时值2011年，联合国宣布人口即将满70亿，这个孩子几乎是衔着世界第70亿公民身份出生的。
由于丈夫经常空手而归，Souweba得另寻赚钱门路养活孩子。她说：“我知道这对我的孩子来说很难，但他们是上帝的礼物，所以我还能做些什么？”
尼日尔传统农业社会中，Souweba们能做的，可能还不如一头耕牛。但女人对家庭生计的贡献，从童年就开始了。童婚是缓解家庭生活压力的途径之一。
世界银行数据显示，尼日尔的贫困率高达42.9%，持续增长的人口仍在加剧贫困。为家庭减少一张吃饭的嘴，并换取部分收入，是许多尼日尔女童的使命。
12岁的Zarie就是因为久旱不雨庄稼歉收，用200美元彩礼的价格“抛售”了自己。大她11岁的丈夫用牛车把她拉到自己低矮昏暗的土房子里，她即将在这里开启未知的婚姻生活，忧心忡忡。但好歹家人能填饱肚子了。
在尼日尔，15岁，几乎是大部分女孩命运的分水岭。超过这个年龄就成为“老姑娘”，要降价处理。28%的女孩在15岁前就已经结婚，高达76%在18岁之前结婚。
尼日尔女性在干旱的萨赫勒地区开展植树行动，对抗气候变化。
联合国将童婚列为侵犯人权的行为，因为它不仅摧毁了女孩们的健康和生而为人的诸多机会，甚至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
与童婚相伴的是早孕。怀孕和生产引发的并发症，是15岁至19岁少女最主要的死亡原因，早孕生下的婴幼儿死亡率也更高，有44%的5岁以下儿童发育不良。
14岁的Boggie在马拉迪地区医院生下的男婴，只活了一天。她分娩那天大出血，自己也险些死去。但自从两年前嫁人后，生育就成为了她唯一的工作。
她准备回到村庄之后，再生一个，因为家中女性长辈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你的同龄人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除了身体上的损伤，童婚新娘也更容易遭受家庭暴力、社会歧视，引发抑郁、自杀等倾向。由于过早失学，她们想要经济独立也很难，一生困苦似乎是命定的结局。
国家地理摄影师Stephanie Sinclair曾在2003年听闻有童婚女孩自焚，进而了解到童婚在世界各地非常普遍，于是启动了“Too Young To Wed”摄影项目。女孩们忍受不了丈夫常年毒打虐待选择自焚，“当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烧了的时候，你只能选择烧自己。”一个童婚女孩说。
在联合国的公开数据里，将女孩们从童婚的拯救出来的成本，只需要600美元。其实早在2014年，尼日尔就通过了促进降低生育率的体质框架，并且遵守废除童婚的国际公约。
但令人遗憾的是，新冠疫情期间，全球新增了1300万桩童婚。这不仅让联合国2030年消除童婚的愿景变得更遥远了一些，也可能让国际社会为此作出的数十年努力付诸东流。
前文提到尼日尔童婚比例高达76%，居于全球之最，就是2021年的数据。
津巴布韦童婚现象猖獗，未成年女孩屡受侵犯，当地跆拳道教练Natriaishe Maritsa希望女孩们能学会跆拳道保护自己。在过去的25年里，全球已经阻止了大约 7860万桩童婚。
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些未成年少女生下的小孩，无论男女，又在这片沙土上，世袭着父辈的贫困和生存轨迹，一条路走到黑。
有媒体悲观地预测，按照尼日尔每年3.3%的人口增长率，不出30年，人口会增长到7000多万，届时神仙难救。
因为尼日尔自身现代化进程不足，资源贫乏，至今还在严重依赖国际救援，根本无法承载这个体量的人口。
2011年，由中石油承建的阿加德姆油田一体化项目竣工，尼日尔开始拥有本国较完整的石油工业体系。2021年，由中企建设的尼日尔-贝宁原油外输管开建，项目建成后，将实现尼日尔的原油出口。
近年来，随着国际社会合作更深入、国际救援响应更及时等原因，尼日尔人生存的燃眉之急得到缓解。新的发展机会出现，医疗水平提升，再结合高生育率，人口数据看起来愈发膨胀。
但并非没有一点点好消息，尼日尔的生育率虽然目前仍居世界第一，不过已经从2012年的7.6降到2021年的6.2了。这么一看，女孩们现在至少能少生一个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