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间,在兰州府天池县曾经发生了一件令人触目惊心的案件,有着大善人之称的陈明殊一家108口人惨遭灭门,就连府中的牲畜也不曾幸免,在当时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而故事还要从距离天池县十三公里的田园村说起,田园村背靠青山,村前有着一条小溪,而村民则是以打猎、种田为生。
村子最东头则是刘岑与妻子秀莲的住处,刘岑身形高大威猛,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秀莲长相甜美,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绣帕精美无比。
“夫君,你有后了,这两日我总觉得不舒服,就去王大夫家瞧了瞧病,王大夫诊断后说我有喜了。”秀莲一脸羞涩地说道。
刘岑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地将妻子抱起:“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要当父亲了。”
因为高兴,刘岑这几日只要出门逢人便说自己要当父亲了,而村里的人也都替他开心,纷纷拿出一些好的食物送给秀莲。
有心推脱,但耐不住乡亲们热情,秀莲只好将这些东西收下。
因为刘岑对乡亲们非常好,如果打到野猪这种大型的猎物,就会分给每家每户,而且要是村里的人遇到什么难处,夫妻俩更是二话不说,倾囊相助。
前段时间村长家的孩子高烧不退,需要一味药草,这样的药草只有悬崖边才有,危险无比,而且当天下着大雨,进山无疑更加危险,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刘岑站了出来,前往山中采药,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但孩子的命保住了。
这日刘岑猎了一只野猪回来,将村子里的人都喊了过来。
“乡亲们,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跟秀莲的照顾,我这就给大家分肉。”
“慢着。”就在这时候,村长站了出来。
“刘岑啊,这肉我们不能要,如今秀莲有喜了,需要各种补品,你不如将这野猪带去县里卖掉,给秀莲换些补身子的物品。”
村民们一听,纷纷附和,觉得村长说的对,野猪肉不论在哪都是稀罕玩意,能卖不少银钱呢。
刘岑也不懂这些,看着乡亲们的模样,只好作罢。
“夫君,我与你一起去县里吧,你不懂数术,卖出去的东西也不知几何。”
“行,那就劳烦娘子了,只是你如今有了身孕,舟车劳顿的,会不会太辛苦。”
“无妨,谢夫君怜惜,我这才刚一个多月,不碍事。”
刘岑推着一辆车,将野猪放在上面,本来想让妻子也坐上去,但是妻子执意要跟他一块走,便只好作罢。
等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晌午时分,巨大的野猪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哇,这野猪好大,怕是值不少钱。”
“估计要被陈家买去了,过两天便是陈公子的成年礼,一直在为野猪肉发愁。”
行人不断传来议论的声音。
夫妻俩刚在路边停下,就看到一个有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跑来,看到这硕大的野猪之后,双眼一亮:“壮士,这野猪我买了。”
“是陈管家,来的真够快的。”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而刘岑听到有人将他整个野猪都买去,也有些意外。
“我也不欺诈于你,这野猪我按照市场价高一倍买,20两纹银如何?”
按照当时的市场价,这只野猪卖十两是没有问题,而二十自是超出不少,夫妻俩都非常高兴。
“只是我也搬不动,还请壮士帮忙送到陈府。”
“倒是小事。”刘岑接过银钱,与妻子都十分开心。
两人刚走到陈府门口,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了出来,那双眼睛盯着秀莲看个不停。
“陈管家,这两位是?”
“少爷,后天是你的成人礼,刚好看到一头野猪,便全部买了来。”
“好,等你忙完之后,过来找我,老地方,我有事情交代于你。”
“是,少爷。”
将野猪一路扛到厨房,夫妻俩这才离开陈府。
有了银钱,刘岑不仅给妻子买了发簪,还买了白面等一些吃食。
一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返回家中。
“夫君,有你真好。”
“唉,娘子,今天真是让你受苦了,舟车劳顿的。”
“嘻嘻,我喜欢与夫君一起,不苦。”
半夜时分,屋外传来脚步声,刘岑瞬间睁开眼睛,套上外衫,走出房门就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在看到他之后,急忙朝着外面奔去。
刘岑追在后面,但是对方的速度竟然与他不遑多让,短时间根本追不上。
此时距离村子已经有一公里左右,黑衣人停下脚步,嘲笑道:“果真有勇无谋。”
随后刘岑便听到村子里的狗吠之声不断响起,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回赶。
等到回去的时候,自己房门外围了不少人,房门大开。
“刘岑,你可回来了,秀莲不见了。”
“什么?”刘岑大惊,暗恨自己大意,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们在村里找到了这个。”
村长拿出一个木制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陈字,这东西他今天看到过,陈家的家丁,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
“谢谢诸位父老乡亲,等我回来。”
说完朝着县里奔去。
而此时的秀莲被一盆冷水泼了醒来,看着眼前的华衣青年,心底十分害怕。
“你是谁?快放了我,否则我夫君会对你不客气的。”
“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今日一见便让我无法自拔,晚上派人将你劫了回来。”
此人正是陈府的公子,陈力,这里乃是一处地牢,除了秀莲之外,还有另外五个女人,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昏迷不醒。
“今晚,就让我们好好玩玩。”说完拿出一条皮鞭。
此时的刘岑已经来到了陈府的大门口,不管他怎么拍,大门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只好跳墙进去,只是刚一进去,就被府中的恶犬盯上,一瞬间陈府灯红通明,数十个家丁将他围住。
“有贼人,将他拿下。”
刘岑虽然打猎是一把好手,但是这些人都是会武功的护院,他不敌,很快便被制服,被人扔到了柴房。
第二天,他被带上了大厅,陈老爷喝着茶,冷笑一声:“将他送去官府。”
“我妻子在何处?”刘岑咬牙切齿。
“你妻子,我们怎么知道?”旁边的管家呵斥道。
“昨日将我妻子劫走,你们留下陈府的令牌,告诉我,我妻子在何处?”刘岑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咆哮道。
“陈力,又是你干的?”陈老爷皱眉。
“爹,那女人太甜美了,而且味道十足,我没忍住。”
“不是说让你每次处理干净点,不要留下把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你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身上。”
“管家,既然他想看看自己的女人,我们带他去看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随后带刘岑来到地牢,此时的秀莲被挂在架子上,浑身青紫,奄奄一息。
刘岑双目流出血泪,想要挣脱,却没有丝毫作用,而秀莲也感应到了什么,努力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丈夫,带着一丝歉意:“夫君,我对不住你,孩子,我没能保护好。”
说完便晕了过去。
“秀莲,秀莲,你不要睡,快醒醒,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救你的。”
“好了,人你也见了,来人,将他丢在山上喂狼,这小娘子可真够烈的,反抗了一晚上。”
陈力吩咐手下,而此时的刘岑仿佛失去魂魄一般,如同行尸走肉,被人拖出了陈府。
陈府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竟然正在给路过的难民施粥,陈老爷更是亲自掌勺。
“陈管家,刚刚我说的那几个,晚上派人抓回来,送到我房间,明日送去迎春楼,能卖不少钱。”
“是,老爷。”
随后便回到了陈府,路过刘岑身边,看都不看一眼。
将刘岑拖到山上,两人直接将其扔下悬崖:“赶紧回去,趁着那女人还有一口气。”
“少爷可真是好人啊,什么事都想着我们。”
或许是命不该绝,刘岑摔在一棵树上,有了树木的缓冲,并未身死,而正在采药的王大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刘岑后大惊失色,他本就年迈,自然无法将人拖回去。
于是放下手中的药草,急忙赶回了村里,喊来了七八个人才将刘岑拖了回去。
只是刘岑仿佛是一心赴死一般,迟迟不醒。
王大夫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王大夫的女儿无意提到秀莲,他才有了一丝动静。
看到这样,王大夫立马说道:“清云,继续,说秀莲。”
清云不断重复秀莲,刘岑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刘大哥,你可算醒了。”
“王叔,谢谢你,只是我已经不想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秀莲呢?”
刘岑将事情说了一遍,再次闭上了眼眸,王大夫和清云气的浑身发抖:“这群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他们。”
“刘岑,你要振作起来,秀莲,还在等你,你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这时候刘岑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低声道:“王叔,我知道了,你能给我一包蒙汗药么?”
“好,我这就帮你配。”
刘岑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他身体本就强悍,只是心如死灰,才不愿醒来。
下午的时候,他带着一包蒙汗药,再次回到了陈府。
此时的陈府热闹非凡,张灯结彩,陈公子今日可是成年礼,他溜进了陈府,等待时机。
宾客都走了,到了晚饭的时候,他溜进厨房,将一整包蒙汗药分别放在不同的食物中。
随后藏在了阴暗处,他将身上抹了一层药草,那些狗根本闻不到他的味道,这是他打猎的本领。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他才走了出来,此时的陈府静悄悄的。
来到地牢,看到了朝思夜想的妻子,她双目无神,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渍。
他抱着秀莲痛哭:“娘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秀莲双目回过一丝神采,想要伸手抚摸他,四肢早已无力垂下,竟是被人活活打断。
“夫君,临死前,见到你,真好,我也无憾了。”
“我们回家,回家。”
他将妻子捆在身上,拿出那柄早已准备好的柴刀。
逢人便砍,将他们的头颅堆在一起,最后才走到客厅,此时的陈老爷与陈力因为吃的比较少,已经开始慢慢苏醒。
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影,两人大惊:“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可曾想过这一天。”
“陈老爷,失去至亲的痛苦,你便亲自尝尝。”
说完一刀砍掉了陈力,随后走到陈老爷面前:“下辈子,做个好人。”
他背着妻子回到了自己家,找到王大夫,王大夫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样的秀莲,老泪纵横:“刘岑,秀莲已经去了,你,节哀啊。”
“王叔,将来若是要回我的尸首,请将我与秀莲葬在一起。”
“你要干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明日便去衙门自首。”
刘岑晚上用手挖了一座坟墓,将秀莲放了进去:“秀莲,你要等我,很快,我就会下来陪你。”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一根银针扎入他的后颈,让他晕了过去。
第二日,陈府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人,当打开门的时候,看到108个尸首堆在一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官府的人很快就将这里围了起来。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这也太狠了。”
不少人议论纷纷,此时的刘岑已经来到了县衙,敲响了门口的鼓。
“何人击鼓?”
“草民王庆。”
“所为何事?”
“陈家一百零八口惨案。”
“速速道来。”
慢着,突然,一道人影从外面窜了进来,速度极快,看着跪在堂前的王叔,苦笑道:“王叔,你这是何必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任何人。”
“唉,刘岑,你并无错,我年龄大了,也没多少年好活了。”
“大人,王叔年纪大了,想也不可能作出那种事,灭陈家满们的人,是我。”
刘岑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县令沉默了一会儿:“你若走出衙门,我便当你们今日不曾来过。”
“大人,我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总要有人给世人一个交代。”
县令沉默了一会儿:“师爷,让他画押,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就在这时,一众衙内抬着好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大人,我们在陈府搜查到一些东西,关系甚大,还请大人定夺。”
县令将箱子打开,足足五箱子的金银珠宝,还有一箱子乃是一本又一本账册,里面记载的并非生意的账册,而是这些年来贩卖人口以及残害良家的记录。
“畜生啊,本官眼皮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恶魔存在。”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一群刁民正在往衙门内冲。”
县令急忙走了出去,一看竟然是田园村的男女老少,齐齐跪在衙门门口:“还请大人明察,刘岑虽犯的罪责,但罪不至死,我们愿代他受罚。”
刘岑看着外面的村长等人,眼睛也是一阵酸涩,苦笑道:“村长,乡亲们,你们不该来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
县令大人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刘岑:“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本官可给你一日时间完成。”
“多谢大人,我已无心愿,只是希望大人留我一具全尸。”
“师爷,赐毒酒。”
一杯毒酒端了上来,刘岑一饮而尽,乡亲们将他抬回了田园村,从此世间再无刘岑。
当地县令也因为陈家的事情耿耿于怀,辞掉了官职,带着一家老小,隐居在田园村,住着的就是刘岑曾经的家。
如实了知,眼无有故,于离诸相,亦能了知,以能了知,离诸相故,是人则为,见于如来。如实了知,眼无生故,于离习气,亦能了知,以能了知,离习气故,是人则为,见于如来。又如实知,眼无常性,于离障碍,亦能了知, 以能了知,离障碍故,是人则为,见于如来。又如实知,眼无文字,于佛智力,亦能了知,以能了知,佛智力故, 是人则为,见于如来。又如实知,眼不来性,于离诸欲,亦能了知,以能了知,离诸欲故,是人则为,见于如来。又如实知,修习禅定,于离烦恼,亦能了知,以能了知,离烦恼故,是人则为,见于如来。 ——《大宝积经》卷第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