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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云生，今年59岁，初中毕业，来自一个小县城的边缘村庄，如今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我年轻时进过县里的食品厂上班，那时候吃国家饭，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过得稳定。

厂子效益好的时候，我一个月能拿到四百多块工资，后来改制了，我也跟着下岗，在外面打了几年零工。

直到五十岁那年，厂里给我们一批老员工补缴了社保，我就顺利拿到了退休金，每个月两千六，勉勉强强维持生活。

我现在一个人住，屋子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砖瓦结构，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火炉。

不过我也习惯了，一个人，清清静静。

邻居都说我脾气怪，话少，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冷了。

那一年，我和前妻离婚，儿子跟了她。

那时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家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现在想起来，其实离婚不是一天造成的，是一点一点裂开的，就像一堵墙，起初是细小的裂缝，后来慢慢坍塌，最后连砖都碎了。

前妻走的时候，儿子才七岁，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骂我没出息，说我一辈子只会窝在这个小地方，连个像样的生活都给不了她和孩子。

我没吭声，她带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了。

离婚之后的那几年，我过得像个行尸走肉。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去县城找零工干。搬砖、扛水泥、刷墙，什么都干，只为了填饱肚子。有时候累得晚上回家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睡。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空。

我不是没想过找儿子，可每次到了他们家门口，我都站在远处，看着楼上那扇熟悉的窗户，最后却还是转身走了。那时候他还小，可能根本记不清我这个爸长什么样了。

后来我听说，前妻再婚了，嫁了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儿子也改了姓，跟了继父的姓。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烟头都掉了下来。那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彻底被踢出了他们的世界。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镇上的五金店门口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儿子正从店里跑出来，嘴里喊着“爸！”那个男人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慢点跑，别摔了。”我躲在一旁，心像被刀割一样。

我想过去找儿子说点什么，可我又怕他早已不认得我，怕他眼里只有那个继父。我不是个会表达感情的人，年轻时不懂得如何做父亲，现在更不懂如何面对一个已经认不出我的儿子。

日子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我一个人慢慢熬，熬过了五十岁，熬到了退休。邻居劝我再找一个老伴，我笑笑，没说话。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去奢望家庭和亲情了。

直到去年冬天，儿子突然联系了我。

那是个寒冷的下午，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爸？”对面传来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他。我问，“你是……小东？”

“是我，爸。”他声音有些哽咽，“我……我想邀请你来看看你孙子，刚出生不久。”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全是他小时候的模样，还有他喊别人“爸”的场景。

“爸，您能来吗？我想让孩子知道他还有个亲爷爷。”他接着说。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不去了，你们好好过吧。”

他急了，“爸，我……我知道当年我们母子做得不对，可我现在真的想跟你重新联系上，您就当是看一眼孙子。”

我还是摇了头，“你妈走的时候，我连你都带走了。你叫别人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父子缘分尽了。”

他沉默了，电话那头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你妈过得好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前年去世了，肝癌。”他说。

我的心猛地一震，虽然我早已不再恨她，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觉天突然塌了一块。

“那……你还好吗？”我问。

“我挺好，就是……有时候想起您，总觉得自己亏欠您太多。”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天的电话之后，我们又断了联系。

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我去看看孙子，可我这一生走到这一步，早已没有回头的勇气了。不是我不想原谅他，而是我已经不会再去期待亲情了。

我曾经为这段父子情付出过全部，可换来的，是二十多年的冷漠与遗忘。我不是没有心，只是受过太多伤，已经学会了躲避。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再努力一点，如果我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我现在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晒晒太阳，听听广播。邻居家的小孩会跑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会给他们糖吃，看着他们笑，我心里也会暖一点。

我不再恨谁，也不再怨谁。我只是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不再牵扯，不再纠缠。

那个冬天的电话之后，我再没有接到儿子的消息。他或许理解了我，也或许彻底放弃了。我不知道。

我也没有去看孙子。有时候我会梦见他，梦见他站在我面前，叫我一声“爷爷”。可醒来之后，眼前依旧是空荡荡的屋子。

我与前妻离婚26年，儿子喊我去看孙，我拒绝了。不是因为我狠心，而是因为我知道，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强求，只会更痛。

我希望他们一家过得好，就像我站在五金店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一样，儿子笑着，孩子健康，日子红红火火。

而我，就做一个安静的老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老去。或许有一天，我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但至少此刻，我内心是平静的。

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有些人，注定只能陪我们一程，而有些情，注定只能藏在心里，再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