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嘉庆年间,南州府怀恩县的杏花村有一个年近花甲的屠夫叫孔屠生,他祖祖辈辈都是屠夫,而他的手艺更是被四里八乡称之为绝妙,所宰杀的牛羊丝毫没有浪费。
说来也奇怪,孔家一脉单传,到孔铁生这代已经是九代单传并且都是男丁,可能是杀生太多,他这一代一直到三十有九才成婚,娶的还是隔壁村张瞎子的女儿张牵牛,四十岁的时候,张牵牛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而妻子在生完女儿后身体愈发差,不过一个月便撒手人寰。
孔屠生请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张秀才为女儿起名为孔秋娥,孔家的解牛刀法一向是传男不传女,为了保住刀法传承,他决定为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但事与愿违的是,孔秋娥不仅没有遗传到张牵牛的半分姿色,而且作为屠夫的家庭从小便不缺肉食,一般女子体态偏瘦弱,而孔秋娥却恰恰相反。
而在这四里八乡也流传着关于孔家的两绝说法。
其一:杀猪宰羊绝对要请孔屠夫;其二:娶妻绝不能娶孔秋娥。
这便让孔屠夫犯了难,看着已经二十岁的女儿,还待字闺中,而自己也已经快要半只脚踩入黄土了。
这一天,孔屠夫接到了县里王老爷家的活计,需要宰杀三头羊、三头猪、三头牛,给的赏钱足足十两银子呢!
就在回家路途中,他被一个匆匆跑来的年轻乞丐撞倒在地,半天竟然坐不起来。
而乞丐虽然蓬头垢面,但从五官上也能看出来长得还不错。
“哎哟,小伙子,你可长点心那,可撞死老头子我了!”
“大叔,对不起,对不起,你能起来么?要不,我送你回家?”
孔屠夫一听,立马点头:“小伙子,我这年纪大了,腰不行了,你扶我起来,我家就在那杏花村,距离这也不远。”
于是年轻小伙便扶着孔屠夫回到了杏花村。
一路上孔屠夫也了解到这小伙子名为赵大铁,因为今年的旱涝,从那千里之遥的兰州府一路辗转到怀恩县,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曾经家里是做铁匠的,别看他瘦弱,有的是力气。
这时候,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孔屠夫的心中滋生,刚到家,看到这天色已晚。
孔屠夫便让孔秋娥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更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本来打算是等女儿结婚的时候喝的。
可谁知赵大铁的酒量却出奇的差,两杯酒下肚,便已经浑浑噩噩,分不清东西南北。
孔屠夫将赵大铁扶到了自己房间,而自己则是拎着一瓶酒出了家门,他每次喝酒都会去自己的坟前说说心里话。
第二天一大早,孔屠夫抱着酒瓶回来,打开门一看,手中的酒坛瞬间掉落。
嘭!!酒坛碎裂的声音响起。
床上的赵大铁也被这声音吵醒,猛地睁开眼,看到身旁的女人,大惊失色。
“孔叔!这个,我觉得我可以解释一下!”
孔秋娥此时也醒了过来,一把拉过被子,小声抽泣了起来。
“赵大铁,我好心让你吃一顿饱饭,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女儿尚未出阁,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娶了我女儿,入赘到孔家,我将祖传的解牛刀法传给你,二,我将你大卸八块!”
赵大铁挣扎了良久,随后想到自己一路辗转,见到了世间冷暖,而孔叔父女二人待自己不错,虽然这女子相貌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但也还可以吧~
“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赵大铁直接跪在地上,答应了这桩婚事。
洗漱之后的赵大铁,看起来更加精神,尤其是那双手更是有力,竟然能将自己两百斤的女儿轻松抱起。
两人成婚后,孔屠夫便着手将自己的解牛刀法传给了赵大铁,这一练,便是一年的时间。
期间他的解牛刀法愈发纯熟,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模样。
或许也是机缘巧合,县里的王员外家里有十头猪、十只羊需要宰杀,这活自然就落到了孔屠夫的手中。
而赵大铁更是兴奋,急忙将自己的杀猪刀拿出,挂在腰间,等着孔屠夫一起去王员外家。
如果是孔屠夫一人的话,这些活需要干两天才能干完,但是现在有了赵大铁,一天便能解决,但是由于刚接触宰杀行业,赵大铁还有些不适应,这些猪羊一直宰杀到傍晚时分。
两人带着银钱便往回赶,但这天公不作美啊,竟然下起了大雨,一路上坑坑洼洼,本就年迈的孔屠夫更是气喘吁吁。
“这鬼天气,莫不是想要将老汉留在这里?”
赵大铁看了看天气,又看了看自己岳父,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岳父大人,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去处,只是这晚上怕是不方便,那王大娘乃是一位寡妇!”
孔屠夫也纠结了一会儿,一听是位大娘,那应当与自己差不多年岁了,便问道:“在什么地方?”
“前方一里地,左拐再走两里地,就是了。”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村子,只是看着这村子已经荒废了良久,到处都是残垣,赵大铁敲开了那户唯一完好的房子:“王大娘,你在家么?我今天带师傅带过来借宿一晚!”
吱呀!
大门打开,一位头顶麻布,身穿麻衣的女子打开门,看到孔屠生,怔了怔,随后恢复如常,便将两人请了进来。
“你们稍等,我先做些饭菜!”
两人将手里的猪肉羊肉分了一些给王大娘,随后便在屋内坐下。
不一会儿,王大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赵大铁急不可耐地拿起筷子准备食用。
但孔屠生夹起肉,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传入鼻中,随后一把将赵大铁口中的肉打掉:“算了,我们不吃了。”
王大娘的表情有些阴沉:“好心给你们做的吃的,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的东西,我就是将这些饭菜倒了也不给你们吃了,算了,那边有个侧房,里面有些茅草,你们晚上睡在那里!”
随后王大娘竟真将所有饭菜倒了出去。
刚到茅草屋,赵大铁就不解的问道:“师傅,为什么?”
“嘘,别说话,晚上裹衣睡觉,不要脱鞋子。”随后他将杀猪刀放在头下,才眯了过去。
三更时分,一道阴风直接扑入房门,只见一位青面獠牙的女子出现,朝着孔屠生就扑了过来。
可谁知他头下的那把刀竟然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将她逼退。
孔屠生苏醒:“何方妖孽?给我死来!”
眼看杀猪刀就要辟出,赵大铁急忙喊道:“师傅,住手!”
他收回杀猪刀,冷眼看着赵大铁:“是你的算计,你竟与这妖物一起算计为师?为师今天真的很失望啊!”
赵大铁叹了口气:“师娘,还是你来说吧!”
王大娘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仍然带着恨意:“孔屠生,为什么,当年要害死我。”
她以为孔屠生因为她生的是女儿所以嫌弃她,带着女儿走了,她郁郁寡欢一个月,这一个月孔屠生每天带着女儿早出晚归,以为他要抛弃她,所以在断气的时候不远离开阳间,她要报仇。
孔屠生听完后老泪纵横:“牵牛,对不起,我知道你当初病重,没法照顾女儿,我只能带着女儿一块出去干活,本想着能挣钱给你看病,谁知道.....”
张牵牛这才释怀,微笑着:“屠夫,有你这句对不起就足够了,大铁是个好人,我们的眼光果然相同。”
说完便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孔屠生喃喃道:“牵牛,你等我,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我就来找你!”
第二天回到家,两人就听到了一个喜讯,孔秋娥怀孕了,已经五个月了,只是因为本身太胖,没有什么显示。
一直到五个月后,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赵大铁抱着孩子直接跑到他房里,却发现父亲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嘴角含笑。
他看到小两口过着甜蜜的日子,为了等孩子出生,他又多等了五个月,如今,他也要去找他的牵牛了,因为那才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