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我靠在床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他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晚没有好好睡觉了，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特别疲惫。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细嫩的脸颊，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母亲是否也曾这样，在深夜里凝视着我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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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我总认为母亲的爱是理所当然的。她每天早起做的早餐，她风雨无阻的接送，她深夜陪我写作业时的哈欠连天，在我眼中都是那么平常。青春期时，我甚至常常嫌弃她的唠叨，觉得她不懂我的世界。直到现在，当我亲自体验了为人母的每一天，才真正明白那些平凡举动背后蕴含着怎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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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那天的痛楚至今记忆犹新。十二个小时的阵痛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我在产床上蜷缩着身体，汗水浸透了病号服。当时母亲一直站在产床旁，她的手被我攥得发白，却始终没有抽回去。现在想来，她当年生我时，外婆是否也这样守在她身边？这种代代相传的守护，原来就是母爱最原始的形态。

出院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孩子每隔两小时就要吃一次奶，我的睡眠被切割成碎片。凌晨三点，当我强撑着困意抱起哭闹的婴儿时，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我小时候是个"夜哭郎"。那时的她，第二天还要上班，却从未向我抱怨过半句。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她眼下的皱纹里，藏着多少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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哺乳期的艰辛更是超出想象。乳头皲裂的疼痛让我每次喂奶都倒吸凉气，而堵奶时的胀痛更是让人坐立难安。记得有一次我发着高烧还要坚持喂奶，母亲连夜赶来，用她三十年前的老方法帮我热敷按摩。她粗糙的手掌轻柔地按在我的背上，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母亲的身体记忆里，永远保留着照顾孩子的本能。

孩子四个月大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为母则刚"。那天宝宝突发高烧，小脸通红，哭得声嘶力竭。我抱着他冲进急诊室，在等待就诊的长椅上，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母亲总说"宁愿生病的是自己"。看着护士给孩子扎针时，那针头仿佛扎在了我的心上。这时我才真正懂得，母亲当年守在病床前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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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母亲后，我发现了许多奇妙的变化。曾经怕黑的我，现在敢在深夜独自照顾哭闹的婴儿；曾经粗心大意的我，现在能准确记住孩子每次接种疫苗的时间；曾经最讨厌早起我，现在每天清晨都能在孩子醒来的第一时间送上微笑。这些改变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慢慢积累的。我终于明白，母亲的那些"超能力"，其实都是被爱逼出来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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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震撼的是重新发现母亲的老去。上周她来帮我带孩子，我注意到她穿针时需要戴老花镜，上楼时膝盖会隐隐作痛。午睡时，我不经意看见她抱着我的孩子轻轻摇晃，阳光透过窗帘在她银白的发丝上跳跃，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我记忆中永远能干的母亲，也在不知不觉中老了。而她所有的青春，都化作了对我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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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会在给孩子洗澡时想起母亲曾说我最怕洗头；会在哄睡时哼起母亲当年唱给我的摇篮曲；甚至开始不自觉地用母亲当年的口吻说话："再吃一口""小心着凉"。这些潜移默化的传承，让我终于理解了什么是"养儿方知父母恩"。

夜深了，孩子在我臂弯里睡得香甜。我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突然很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原来母爱就是这样，一代凝视着一代，永远向下流淌。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我终于懂得了母亲的伟大——那不是遥不可及的高尚，而是融化在日常琐碎中的千万个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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