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建国，今年53岁，是物流市场里一个普通搬运工。每天清晨五点半，我的闹钟准时响起，套上磨得发白的工装，骑着那辆二手三轮车往货场赶。现在和闺女小芸租住在老城区60平的两居室里，日子紧巴巴但还算安稳，直到那张存折的出现撕碎了所有平静。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的早晨飘着雪花。我像往常一样揣着两个冷包子出门，小芸追出来给我围上她织的红围巾："爸，今天早点回来，我买了您爱吃的酱肘子。"她哈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像团暖雾，我应着骑上车，后座上驮的泡沫箱里藏着刚取出来的29份保单。
那天货场特别忙，我搬完最后一箱瓷器时，天已经擦黑。推开家门看见小芸坐在餐桌前，酱肘子原封未动，她面前摊着个蓝布包袱——里面是我藏了三年多的所有保险合同，保费合计栏的"454万"在台灯下红得刺眼。
风暴席卷而来"您每月往家交3500，剩下的钱都是卖血换的？"小芸的声音像淬了冰。我搓着皲裂的手不知道怎么回答，保险推销员小王突然推门进来："李叔您手机怎么关机了？明天可就到最后缴费……"
小芸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所以连邻居都知道？全市场都在看我们家笑话？"她翻出手机，屏幕上是业主群聊天记录——不知道谁拍了我佝偻着背扛货物的视频，配文"搬运工买454万保险，女儿穿假耐克"。
我突然想起上周小芸换下的运动鞋，鞋帮开裂却舍不得扔。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想说这些保险都是给她留学准备的，可张了几次嘴只憋出句："爸没被骗……"
情感深渊里的微光小年夜，家里冷得像冰窖。小芸把自己锁在房间，我蹲在楼道抽完一包红塔山。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家发来的照片——发小柱子哥家漏雨的屋顶下，三个孩子挤在薄被里写作业。
我敲开女儿的房门，把泛黄的笔记本放在她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记着：2018年柱子媳妇胃癌走了，留下8万债；2020年二妞爸工地出事，赔偿款只够买棺材……最后一页是我用铅笔写的："小芸的留学基金还差38万。"
小芸哭花了妆，睫毛膏在脸颊晕开深色痕迹："您怎么不早说……"我给她看刚刚收到的信息：泰康人寿同意退还部分保费，因为我在投保时隐瞒了高血压病史。
救赎时刻的晨光正月十五，我退掉了27份保单。小芸攥着新办的存折，上面218万的余额让她手直抖："爸，咱们把老房子翻修了吧？"我看着她手机屏保换成我们父女在故宫的合照，突然明白有些爱不需要保单来证明。
那天小芸破天荒早起，跟着我去货场帮忙。她戴着线手套搬箱子时，朝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隔壁摊主打趣："老李，闺女这是要继承家业啊？"小芸擦着汗笑："我在攒去英国的机票钱，这次要带上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