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头王听赛红公主有意许亲,回身与女儿商议,说:“我儿,昨日劫营的那员小将就是呼门之后,如今赛红公主把他许我做了女婿,不知你心下如何?”金头公主听了,只羞得满面通红,一圈马,赤溜溜的进营去了。
金头王一见,拍手大笑,对赛红公主说:“公主,小女的心腹之事不用说就明白了,她只是害羞不好开口,因此才跑回营去。我情愿归期大宋,也做一个呼家的老岳翁!我现在就献出双环峪山口,请大兵进山。”公主大喜,吩咐三军拔寨抬营,尽快去打救杨文广。
五十万大军进了山口,扎下营察,派出探哨去打探消息。去了不到半日,探哨回营来见公主,说:“启禀公主,侬智高听说金头王兄弟归顺了大宋,献了山口,他带着无数人马来拿被困的杨文广,现在杨文广被围在黑牛山。”
呼延庆听了暗暗着急,杨文广手下无强兵强将,去晚了岂不是被擒了么?他也不等军令,独自一人离开大营,一催坐骑,赤溜溜奔黑牛山而来。
离黑牛山不远,只见有千军万马围在那里厮杀,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呼延庆不敢怠慢,猛催坐骑,冲上前去。边冲边喊:“贼兵快给我闪开,呼延庆来了!”
这一声喊叫,犹如晴天响起了炸雷。随着喊叫,手举双鞭冲进重困,只见双鞭上下翻舞,打得番兵血肉攒飞。
番兵也太多了,明盛亮甲晃得人眼纷乱,刀枪剑戟密密麻麻,呼延庆打了一阵,只冲破了两层外围,急得他咬牙切齿,鞭鞭下去都狠命无情,番兵被打得难以招架,四处逃散。
呼延庆正想趁机冲进去,又传来阵阵呐喊,又有无数番兵冲了上来,照样把呼延庆围在了圈外。就这样打进一层,退出一层,直打了九个回合,也没有冲进重围。
呼延庆听着重围里面喊杀声一阵紧似一阵,急得暴跳如雷,鼓起劲来,又猛冲上去。手中的双鞭不住地打,不管是兵不管是将,只要碰上就没命。这回终于冲了进去,远远的看见杨文广正在拼命厮杀。
呼延庆高声大叫:“杨公子,我来助你!”正要再往里去,忽然又冲上无数兵,把呼延庆围住了。番宾兵分两半,一半围住杨文广,一半围住呼延庆。任二人猛冲猛杀,无奈番兵无数,总也冲木出重围。
且说呼延明在大营中不见了呼延庆,就向众军卒:“为不见你大哥?”事卒说……“二爷难道没有瞧见么?方才探明番兵在黑牛山围住了杨文广,大爷可能去黑牛山解围去了。”呼延明闻听此言,撒开白龙马就追了上去。
追到黑牛山,看到番兵无数,正在厮杀。呼延明收住坐骑定目观看,见东北方向围成一阵,西北方向围成一阵,里面杀声阵阵。
不知兄长被围在哪里,且先看看再往里冲,只见两处番兵把四面围得不透风,一会无数番兵往东,一会番兵无数又往西,呼延明不解其意,又抬实往前观看,心中一喜,被他看出了破绽。
只见半山高坡之地有个番将,手执一杆红旗,红旗往东一指,番兵就往东围,红旗往西一指,番兵就往西围。呼延明看在眼里,原来这个番将是个眼目,待我把这个眼目给毁了,没了眼目,里边就能杀出来了。
呼延明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对准半山坡上的番将,嗖的一箭射了过去,箭头正穿中番将的右眼。只见番将一松手,红旗落下,随后人也滚下山去了。
番兵无人指挥,顿时乱了。呼延庆见番兵大乱,抡起双鞭往外打。呼延明射死番将,也挺起银枪往里冲。兄弟二人枪挑鞭打,里外夹攻,破开了重围。
呼延庆见了兄弟,心中大喜,说:“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杨公子被围在西北,快跟我去救他!”兄弟二人齐催坐骑,直奔西北重围扑来。到了近前一阵猛冲狠杀,冲开好几层重围,看见杨文广在拼命抵敌。
只见他头盔也歪了,甲也斜了,钢枪只有招架之功,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堪堪的就要挺不住了。呼延庆大声高叫:“文广兄弟,呼门救你来了!抖起精神往外冲!”
杨文广抬头看见是呼延庆到来,真是喜从天降,立即来了精神,挺起手中钢枪,遇着番兵就穿心过,枪枪不离番寇前胸。呼延庆抡动双鞭,更是毫不留情,呼延明的银枪使的比风好快,三个英才齐努力,杀散了西凉的无数番兵,冲出了重围。
来到外面,杨文广在马上控背躬身,说:“多谢兄长救命之恩!”呼延庆连连摆手,说:“兄弟言重了,自家兄弟,应该效力。”
杨文广说:“呼大哥,自从汴离分手,久别仁兄。后来因我打了庞文,命我戴罪征西。父亲不敢违圣旨,给我三百家将前来,被依智高去诓兵计诱到这里,如今已半载有余。内无粮草,外无报兵,三百家将只剩二十四名,其余都饿死了。以前侬智高不过把我困在这里,也不前杀。今日不知为何,发来无数兵马,前来摘拿。幸遇兄长前来救应。”
说着又看着呼延明,说:“兄长,这位是谁?”呼延庆说:“这是舍弟呼延明。杨元帅上奏朝廷,说你被木兰关,请求发兵相救。我呼家父子也是戴罪立功,奉旨征西,解救兄弟,如今带五十万兵马来到西凉。只因攻打了三座关口,打救来迟,让贤弟受惊了,多有得 罪。”
杨文广说:“多蒙救命大恩,何说得罪!”二人正在说话,忽然传来喊杀之声,只见从两边山上冲下无数番兵,齐声呐喊:“别跑了那个黑蛮子!”
呼延明说:“杨哥,你人马困乏;且和这十数个家将在山坡上掠阵,我兄弟俩个阻挡这些番兵。”呼延庆说:“二弟之话有理。”说着二人齐撒征驹,冲上前去阻挡番兵。
兄弟二人正与番兵厮杀,忽从正南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只见宋兵大队人马奔黑牛山杀来。兄弟二人见了大喜,抖撒精神,狠命杀了起来。宋军大队人马冲到,番兵如何能够播挡,个个弃甲丢盔四处奔逃。
宋军官兵岂能轻饶,刀劈剑砍枪又刺,只杀得血水汪洋没脚面,只杀得遍地尸横人压人。那些没死的,拼着命往西北奔逃。公主传令三军从后追杀,不留过一个番兵。”
追着追着,追到了一座城下,西夏的残败番兵一齐逃进城去,随即关上了城门。宋兵追到近前,进不去城。
赛红公主问:“这是什么城池?”金头王在旁搭言,说:“这就是依智高住的八宝城,他的家口、人马都住在这里。”赛红公主听说是侬智高的老窠,传令在城外安营。
咕咚咕咚三声炮响,宋军在八宝城外安下了元营,立在了中军大帐。杨文广带领家将也进了元营,呼延庆引至中军宝帐,参见赛红公主与呼守用兄弟,叩谢解围救命之恩。又与众将施礼。见了孟强,焦玉,更是亲热。
且说番兵败进八宝城,头目飞奔依智高的皇宫。来到皇官,跑得气喘嘘嘘。见了侬智高,朝上跪倒,说:“启狼主,只因银头王献了剪子口,金头王失了野熊川,狼主差遣军师代领人马到黑牛山擒拿杨文广,谁知来了个黑脸的小将,口称什么呼延庆,手使双鞭,甚是厉害,打开了重围。”
“军师瓦律占在高埠之处撑旗调度兵马,把黑脸小将围在当心。又来了个穿白的小将,一箭射死军师,救出了杨文广。宋朝大军也冲杀过来,在黑牛山杀得我们死伤无数。现在宋朝兵马已追到城下,在城外安下营寨,报知狼主定夺!”
侬智高听了怒气冲天,大胆的蛮子,竟敢打到家门来了。我看看这个呼延庆有三头六臂不成,待我去会会他,定把他碎尸万段。吩咐军兵备马抬叉。
依智高披挂整齐,提叉上马出了皇宫,番兵番将随后跟随。出了东门,冲过吊桥,侬智高一马当先冲到宋营营门前,高声大叫:“营门小将快给我报将进去,就说西 夏的 狼主御驾来到。快叫什么火葫芦王和什么呼延庆出来受缚,其余的枉来送命!”
守门军校急忙进入中军宝帐,跪倒奏道:“启禀公主娘娘,西夏狼主依智高在营门挑战,口口声声要咱家王爷和呼大将军出马,报请公主娘娘定夺。”
赛红公主还未开口,呼守用兄弟齐声说:“公主,奉旨征西乃我们呼家的责任,反贼既来挑战,我兄弟该当临阵。”公主说:“言之有理!”
守用弟兄刚想出帐,呼延庆上前拦住,说:“父亲,他既指名挑战,若是不去,以为怕他。待孩儿出去。把反贼生擒活拿。”
话还未完,火葫芦王高声说道:“你们且慢出去。依智高指名挑战,先提的是孤家的名字,且让孤家出去走走!”赛红公主见老父要出哉,放心不下。
说:“父王只可稳坐中军,这份功劳让呼家父子去得吧!火葫芦王微微一笑,说:“我儿,侬智高既然指姓提名,为父的若不出去,岂不辱了我三川六国之名!”说着吩咐备马看刀。赛红公主见阻拦不住,只得任他去了。
火葫芦王出了中军帐,提刀上马,众都督平 章紧紧跟随。呼家公子、杨、焦、孟年兄弟也都跟着前去掠阵助威:三声炮,冲出营门。两杆火红大旗分为左右,大旗正中火费芦王催开坐骑。
侬智高见宋营冲出一彪人马,定睛观看,见大旗下面是一员老将,只见他:束发冠上眼雉尾,目月金箍显二龙。腰间紧束玲珑玉,勒甲丝绦九股拧。袋内弓弯龙角面,牵中箭摆风属翎。背后带定大葫芦,两道立眉眼似玲。
依智高看了,心想,这位不象是南朝的将官,也是外国番将的打扮。看他身上背着个葫芦,想必他就是火葫芦王了。便大声喝道:“那背胡芦的,少往前来。孤家在此等候多时,报上你的名来。”
火葫芦王听对面番将吆喝,收住坐骑,往对面观瞧,只,见那员番将:象勇盔沿有貂鼠侵,两边掏着紫金龙,身披一副龟背甲,征袍巧绣五色云,胸前悬挂护心镜,狮蛮玉带束腰中。弓弯袋内曲律蟒,箭摆壶内孤寒星。
又见他:黄面相衬金眼睛,环绞胡须连鬓生。膀阔腰围真雄壮,身高八尺有余零。坐下走阵黄骠马,金箍钢叉手中擎。
火葫芦王看完微微一笑,说:“你且听真,孤家就是乖并六国独占幽州的蓟州王,绰号火葫芦王。你莫非就是依智高么?”“正是!”
火葫芦王大声说道:“依智高,如今孤家已归顺大宋天朝,奉旨助呼家父子征西。连破了你三座关口,孤家未曾动一刀一枪,就直捣你的考窠。你若知好歹,就早早下马受降,孤家保你性命无忧!”
侬智高听了大怒,喝道:“火葫芦,你既独伯幽州,也是塞北的君长。你放着自在纵横不去受用,为何投顺南朝,又引蛮人侵我土地?我与体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你助南蛮杀死我的御弟,射死我的军师,担丁我的无禁兵马。今天你又我上门来,我与你誓不两立!哪巅走!”言罢催马挥叉分心就刺,火葫芦王用大刀架过,马打冲锋,杀到一处。
两边将士一齐擂鼓助威,声如雷鸣。两个番王武艺皆非一般,只见,这一个催马挺叉分心刺,那一个撒辔扬鞭劈顶门。这一个三股叉以曲律蟒,那一个两刃刀如映雪飞。人冲马撞十余回合,本分胜败输赢。
火葫芦王在马上留心观看,见依智高招架腾挪本领高强,叉疾马快力大无穷。心中算计,看来一时难以取胜,我莫不如施展法术,把他擒获。火葫芦王往前一催坐骑,擦着侬智高征驹而过,随手把背上的葫芦拧开,圈马又转了回来,正好与侬智高柏迎。
只见火葫芦王把头一低,膀臂连晃了两晃,就听呼的一声,从背后的葫芦里边冲出一道火光,直扑依智高的面门而去。
谁知侬智高盔上嵌着三颗宝珠,一颗避水珠,一颗避尘珠,一颗避火珠。火花扑到他的脸上,嗤的一声,化成一股黑烟,丝毫也没伤着他。
火葫芦王心中奇怪,又幌了两幌,火花喷了出来,冲到依智高的面前,仍是化作黑烟而去。火葫芦王见火不能烧他,不禁怒气冲天,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催马抡刀照侬智商头上就砍。
又将了十几回合,依智高从鞍桥上摘下一把钢鞭,旋转征驹迎了过来。左手使又嗑过迎面扑来的大刀,右手把高鞭往上一半,大喝一声“着鞭!”
火葫芦王说声:“不好!”把脑袋往马脖子旁一伏,脊背却无处躲藏,只听得一声喘亮,打得火葫芦王身上甲叶乱飞,抱鞍吐血,大败而逃,俄智高岂肯放过,策马追了上来。呼家众将见了,齐撒征驹,各举兵刃,抱番王挡住。
眼见天色已晚,侬智高得胜,无心再律,牢众香兵港城。大宋众将保着火葫芦王,也进了兵背。来到中军帐前下了战马,赛红公主把父亲扶进帐中,扶上了软床。火葫芦王疼痛难忍,哀叫不止。
卸去袍甲,解开衬衣,贴上止疼的数药,又服了一丸合血的灵丹,疼痛稍稍轻了一些。赛红公主令番女精心服侍,离开软床,来到帅案,说:“今日依智高打了个胜仗,明日必然还来挑战。这个反贼叉马纯熟武艺超人,从将出阵必须小心,立争擒获为好!”
萧赛红公主正与众将商议如何擒获依智高,军校报进,说扫塘的人马回营报功来了,赛红公主吩附进来。什么叫塘?就是打了胜仗:大队人马去追赶越敌留下一些人清扫战场,收拾那些败兵丢下的枪马器械,割收政兵的首级,这就叫作扫塘。
听到公主传令,扫塘军校进帐,各报所得。也的献上盔甲器械,有的献上人头首级。这个说我得了几个平章的人头,那个说我得了几个都督的首级。
其中有一个军校说:“我得的是侬智高帐下护国军师瓦律占的首级。”赛红公主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晓得是军师的首级?”
那个军校说:“启禀公生,小人原是番营的一个头目,跟随元帅撒密温守在木兰关,后归降了大宋,所以我认得军师。公主若是不信,现有他袍前悬挂的金牌。”说着把金牌递了上去。
萧赛红公主接过金牌,见上面铸着“护国军师”四个字,说这当真是瓦律占的首级?又有一个番官,也是在木兰关投降的,走上前来看了一看,说:“这当真是瓦律占的首级,一点不差!”
参谋李能在旁问道:“你看的这样真切把握,想必是知道他的根基?”看上去李能是漫不经心相向,那投降来的番官也漫不经心的闲说起来,说:“参谋,提起瓦律占的根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原是道家玄门里的人,他的师父在八宝城西北一千余里的五狼山紫云洞居住,道号叫紫云真人。瓦律占就在紫园洞中跟师父学艺,学会了行云阵势,运筹奇谋。侬智高敬慕他,就是差遣小将去把他请来做军师的,所以能认得这样真切!”
李能听了又问:“紫云真人不知生得怎么个模样?好穿的是什么衣服?"那个番官说:“紫云真人三绺长须,须发皆白,戴的是紫云道巾,穿的是紫云道袍。”李能听了,不再言语。公主便把扫塘的军校打发出去,让他们到后营去凭功领赏。
扫塘的军校走后,李能说:“公主娘娘,明日要擒侬智高,末将倒有一计。”赛红公主心中也有七八分明白,使问:“不知参谋有何妙计?”
李能说:“此计名为舍身虎之计。侬智高明日若来跳战,可叫呼大将军出去迎敌,对阵之时必当佯输诈败,落荒而逃。末将扮作紫云真人,差一个投降的小番引路,在半路等候。等到呼大将军马到近前,只看我用手一指,呼大将军便假意落马,让侬智高擒住。”
“闻听侬智高敬重玄门,见了末将的打扮,必然把末将认作紫云真人,我再用三官二语把他哄骗,包管他信以为真,呼大将军也不会伤了性命。若是侬智高把末将邀进城去,自然有擒联反贼之计。”
赛红公主说:“方才那个番官说,紫云真人乃须发皆白之人将军虽是三绺长须,但都是黑的,不是白的,其怕依智高未婆肯信?”李能微微一笑,说:“这有何难!若要须发皆白,公主稍等片刻就可看见。”说着走出大帐。
回到自己帐中,李能便开始施展变化之术。他曾学过几种奇妙的戏法,善会染黑作白。他从囊中取出一包药来上在须发之上,用力揉了几揉。又把包袱打开,在里面翻找,恰巧有一件紫云道袍,还有一条紫云道巾这都是当日在齐平山时抢掠来的衣物。
也是依智高合该败运,所以这般凑巧。又等了一炷香的时候,用水把须发上的药洗去,对着镜子一照,须发比雪还白。穿上道袍,戴上道巾,收拾停当就往中军宝帐走去。
一进大帐,李能就叫:“公主娘娘,看看末将打扮得如何?”公主闻言。与众将一齐举目观瞧,只见李能头戴紫云巾一顶,身穿一件紫道袍。先前须鬓如墨染,如今化做雪霜毫。公主看了!又惊又喜,两家王子也是喜上眉稍,众特齐声喝彩,无不称赞他是个能变会化的英豪。
李能说:“末将如此打扮,侬智高难以看出破绽,必被生擒活捉。只是末将先去探探路径,回来再做商议。”公主点头应许,李能走出宝帐,前去探路。
李能领着一个机灵的投降过来的小番,趁着月色离了元背。走出不远有座关口,两边漫山坡都是松柏。走出松柏林,转弯抹角又走了五里多地,见有一个土台,再往前走二里地,有一条大河阻住,往北没有去径了。李能一圈马回归旧路。
进了元营,上了中军大帐,说:“启禀公主,方才末将探过了路径。明日依智高若是中计,须当整顿人马,只看信火飞空,前去接应要紧!”说着又吩咐军校预备下云梯炮架,明日五鼓要用。
公主说:“就依将军吩咐,众将各去推备”。众将退出大帐。李能叫住呼延庆,说:“呼大将军,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说。”呼延庆跟着他,一齐出了大帐。
二人来到李能帐中,李能说:“大将军,不探虎穴,焉得虎子! 我用的这条计,名曰舍身擒虎计。明日你临阵,只要败,不要胜。你诈败往北败逃,到了正北的山口,以白圈为号,见了白圈方可奔走。若是遇着高台,必须留神。”
“你若看我用手一指,你就跌下马来,任凭侬智高动手擒拿,动也别动,我保管你性命无忧。若能进了八宝城,侬智高绝难逃出我手。这些话你千万牢记心中。如今夜已深了,且请回帐歇息,明早好去临阵。”呼延庆把李能的话记在心里,二人一执手,呼延庆就回帐歇息去了。
李能打发呼延庆走后,又打点了几样东西。计件是蒙汗药,一件是五色香。为何叫五色香?原来这个香按方配就若是用火点着,香烟一起,犹如五色彩云。还有一对高飞翅,乃是把两只天鹅翅缚在肋骨窝里,如果站在高处往下一跳,就象飞鸟一般,轻轻落地,不能伤损筋骨。
把这几样物件打点齐当,李能便歇息了。刚到五更时分,李能醒来把高飞翅缚在肋下,又把香袋挂在胸前。打扮停当,出了本帐。到了外面,拨了大军校,把三架云梯抬将起来,一起离了元营往外面走。
走到北山口,李能解开事先预备好的白粉袋,画了个接一个的白圈,一直画到一座高台近前。来到高台之下,能让军梯们把三架云梯连接起来,有几丈多高,靠在高台势边。学能令军校紧紧扶往云梯,他登着云梯爬上了高台,热后吩咐军校们扛着云梯,按旧路回去,他就留在高台之上,等呼延庆引高侬智前来。
且说侬智高鞭打火葫芦王,得胜回城,连夜摆宴庚贺,要明日再战宋兵,要活擒宋将。次日清晨,侬智高用过了酒饭,披挂整齐,下了八宝殿。提叉上马,代领众番兵番将出城,一齐催马,直奔大宋元营。
来到营门前面,侬智高大声高叫:“守门军校听看,快叫呼延庆出来送死!”军校忙报进中军帐,说侬智高来营门挑战。宋营早已安排好了计策,不用分派,呼延庆走出大帐,提鞭上马,代着众兵将冲出营门。
侬智高见宋营冲出一彪人马,一员小将冲到近前。他细目观瞧,见这员小将,两道神眉衬虎目,面如锅底一般同。年纪不过十五六,凛凛威风令人惊。
侬智高看了,说:“来将少坐催骑,孤家等候多时。”呼延庆勒住征驹,认得是侬智高,大声说道:“反贼,你认得我么?我就是在木兰关虎登山,打死侬智广,又在黑牛山打破重围,救出杨文广的呼延庆!你也前来送死么!”
侬智高听了,不由得怒火冲天,大叫:“原来就是你这黑脸顽童伤了我御弟,损了我雄兵。还敢前来挑战,哪里走?”挺起三股托天叉,分心就刺,呼延庆用双鞭架过,两人厮杀起来。
两员战将皆是本领超群,各催坐骑,往来拼杀。一个是奉旨征西的好汉,一个是坐镇西凉的番王,一个要擒造反贼人,一个要拿仇人解恨。只见鞭叉相交,火星四溅。
来往战了三十余回合,呼延庆心想,我如今且依定下的舍身擒虎计而行,看看李能的法子灵不灵。他虚晃一鞭,露出个破绽,侬智高一又刺来,呼延庆调转马头就逃。
侬智高见呼延庆要逃走,催马随后追赶。呼延庆想着李能的话,直向正北奔跑,跑了一阵,果然见前面有座山口,山口旁边画有白图,便一催马进了山口。
后面的侬智高看了大喜,心中骂道:黑小子,你要往别处逃,或许还有活路。这山口里面是条死路,两边尽是高山,再往前又有大河挡路,料你插翅难飞。他把钢叉朝后一摆,后面的番兵也跟着追了上来。
呼延庆进了山口,一直看着有白圈的地方跑,依智高紧紧的跟在后面追。再说李能正在高台之上等候,忽听正南方向喊声大震,就知呼延庆跑进山口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踏尘埃,已来到高台之下。
李能拿出点火的轮子,嗤的一声把火引着,用火点着五色香筒,又把盖子盖上,放入袍袖之中,然后站起来等候。
呼延庆打马如飞,边跑边想,昨晚李能嘱咐我佯输诈败奔山林里跑,见他一指就坠马,好令依智高中计,也不知这计妙不妙,为何到现在不见李能的人影?
刚想到这里,来到了高台之下,一抬头,见李能果然站在高台之上。李能见呼延庆奔到近前,用手一指,呼延庆立即翻身落马。侬智高紧跟后面追赶,看见呼延庆落马,忙催坐骑奔了上来,挺起钢叉就要往下剌。
李能站在高台上大叫:“狼主休要动手,待我紫云真人擒他!”依智高听到紫云二字,连忙把叉停住,抬头往上观看。
李能手往两边一分,一个旋风,脚就离了高台,肋下有双翅张开,又把袍袖一料,把香烟抖了出来,就象驾着祥云从空而降一般。
李能跳台全仗的是肋下安的高飞翅,又兼袍袖宽大兜风,袖里的五香飘出,从上面看就象浮云一样,祥光缭绕,忽忽悠悠落到地上。
番兵番将见了一齐跪倒,说:“神仙老爷真正法力高强,用手一指,黑蛮子就滚下马来,凡人焉能有此本领!”呼延庆倒在地上,听了这些言语,心中暗暗欢喜,李能真把番兵给唬住了,我索性就躺着不动了。
侬智高喝领:“快把黑蛮子给我绑上!别叫他跑了。”李能说不用绑,待我用定身之法把他定住!”说着用手一指,呼延庆敌意把胳膊肘往后一背,就象用绳缚住的一般。
番王看了,更加信了这个道长的神通,这才弃镫离鞍,细仔打量面前的仙长,只见他,紫云巾在头上戴,身穿一顿紫云袍。须鬓皆白如银丝,凛凛身材七尺高。仙风道骨玄门样,宝期轻轻手中摇。
侬智高看了,躬身施礼,说:“仙长,孤方才只愿追赶蛮敌,恍恍惚惚听见紫云二字。莫非你就是紫云老祖么?”李能摇了摇手中宝扇,说:“不敢!我就是紫云洞的紫云道长。请问狼主,小徒瓦律占果然命了么?”
依智高情含悲痛地说:“令徒前日在黑牛山擒掌杨文广,在山上挥旗调遣人马,被这小黑蛮子用弓弩射死,真是可伤可悲,可气可恨!”
李能听说,故意点了点头,不知那里来的眼泪,扑扑簌簌往下乱掉,说:“狼主,怪不得昨夜三更时候,贫道正在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小徒叫一个穿白的小格射死。”
番王原本不知射死瓦律占的最谁,听李能说不是这个小黑蛮子射死的,便问番兵:“射死军师的,真是个穿白的么?”番兵一起说:“一点不差,射死军师的正是个穿白的小将。”
侬智高越发信服,说:“仙长,你真乃神机款算!”李能趁机吹嘘,说:“我们出家人修行的就是这个,知前生知后世,区区小事,焉能有错!只因算是小徒死的太苦,不由得动了杀戒,因此前来替他报仇。方才正打云中经过,瞧见狼主追赶这个顽童,我略施小小法术就把他制住,叫他难以走脱。别说一个小顽童,就是宋营的千员战将,恐怕也难逃贫道之手。”
侬智高也是个足智多谋的奸诈之人,也不会轻易上当,他心中暗想,南方蛮子中能人甚多,可别上了奸计。此人须鬓皆白,倒是与听说的紫云真人相同,但我从来也未曾与真人会过面,不知此人是真是假。
他转回身去,低声对番兵番将说:“你等谁与真人会过面上前仔细认认,此人是不是紫云真人,好令我放心!”其中有个头目,惯会说谎,想趁机玄耀一番,本来未会过紫云真人,却说他见过。
他便走上前来,把李能左瞧一瞧,右看一看,说:“狼主,果然丝毫不差,正是紫云仙长。那一年你差我们八人去紫云溷去聘请军师,就是这个老祖打发军师瓦律占下山的,老祖给送给我们每人一粒大力丸,吃了以后,果然添了许多力气。不过,他老的胡我比以前越发白了。真是紫云老祖,一点儿也不错。”
小头目这番话说的活灵活现,也合该侬智高上当,手下竟有这么个招摇说谎精。依智高听了,不能再不相信,撩袍跪倒,说:“仙长,孤家这里给你老请安。可怜令徒死的苦,望你能大发慈悲给他报仇。还求老祖能扶助我,帮我杀退南朝大宋兵马,若是能打到汴梁,我在中华坐了朝廷,封你为神仙祖师,一切都听你老的指教!”
说完站在身称牺出宝剑奔到呼延庆面前,说:“我先杀了这个小蛮子,解解心头之很。然后再掌宋将,给御弟、军师报仇。”
李能见了大吃一惊,可脸面上却很平静,说:“狼主且慢动手,依我出家人的主意,先别杀他。如今我随你进到八宝城去,等把宋将全都拿住,一齐烧人油大烛,给御弟、小徒祭灵!”
依智高依允,收了宝剑,吩咐小番把呼延庆绑起来,驮在马背上,把两把钢鞭捆在一起,让小番扛着。侬智高同学能一齐上马小押着呼延庆,转出山口,顺着旧路往回走。
且说宋营众将在营门外掠阵,瞧见呼延庆佯诈谈而逃,侬智高带着番兵番将追赶下去,进了山口,过了半日不见音信。呼守用、呼守信晓得李能足智多谋,作事不能出差池,也并不担心。唯有呼延明、焦玉、孟强三个人放心不下,嚷着吵着要去探听信息,众将也拦不住。三人领着十数个家将一齐撒马,竟赴正北而来。
刚到山口,正遇着侬智高率兵从山口出来,侬智高说:“这是宋营的兵将,定是来劫夺黑蜜子来了。待我上前阻挡他一阵,你等把黑蛮子先押进城!”
李能上前拦住番王,说:“这几个人,何劳狼主费力!只用我出家人一个手指头,就打发他等回去!”说着一催坐骑飞来。到了近前,看出是他们兄弟三人。
李能心想,焦玉、孟强做事鲁莽,呼延明正好做个帮手。看了距离番兵甚远,开口对三人说道:“侬智高已经中计,你们放心,且自回营,单留二公子做个帮手。只看我指一指便圈马而回,指两指,二公子要坠镫离鞍,任凭番兵们绑拿,千万莫动。”这些话,近处听得清,远处难得听见。
看看番兵来近了,李能高声叫道:“那些宋将大胆!还不快给我回去!”说着用手一指,兄弟三人带着家将圈马而回。
侬智高一见呼延明,高声大叫:“真人,你若有手段,把那个穿白的给我拿住!”李能巴不得这一声,用手又是一指,大叫:“穿白的小将还不下马!”呼延明听李能一叫,双脚离镫,翻身落马。
孟强、焦玉连头也不回,撒开征驹,带着家将飞跑。李能朝番兵叫到:“快上前去,把穿白的小将绑上!”众番兵一齐下马,扑上前去,把呼延明绑缚牢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