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第一次随蒋来西安,和中央红军开始长征是同一天,他们在西北欢庆,中央红军痛别苏区
1934年10月~11月间,宋美龄随蒋介石视察了中国的大西北,第一次来古都西安。此行,蒋介石突然远赴西北视察,自有他的用意。
一是蒋认定对红军的‘围剿’大业已完成,胜利在望,有些飘飘然,决定下庐山去华北、西北转一转,争取更多的人同情他发动反共战争,以缓和对他‘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不满。二是继续推行并扩大他的新生活运动。三是他听取了私人顾问端纳的建议,尽可能到全国各地视察,以便了解人们在想些什么。
蒋介石一行在西安待了6天(11日~17日),检阅了部队,会见了地方长官,宋美龄为推广“新生活运动”忙碌,她还召集西安高级官员的太太们开会,在座的无不赞叹蒋委员长及夫人的才智和风度。
离开西安,宋美龄随蒋再西行到了兰州、银川,每到一处都受到军民热烈欢迎,西北民众对留洋的第一夫人尤有兴致。离开银川,他们又返回西安,接着,又巡视了洛阳、开封、济南、北平、太原。顺道,蒋夫妇到太原附近孔祥熙的老家太谷县进行访问。
这时,蒋接到南昌的情报,知道工农红军西移,他急须赴南昌部署“追剿”事宜,宋美龄与蒋遂在太原分手,宋美龄同孔祥熙、端纳返回南京。
历史是如此的神奇,它始终是偶然性和必然性互相交织。
两年后,毛主席率领中国红军经过25000里长征来到陕北,中国历史却因一件大事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两年后,临潼捉蒋,大幕拉开,如何收场?
1936年12月11日,“兵谏”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是一件宏大、紧张、斗智斗勇的血腥事件,用简短的文字难以描述事件的过程,这里简要写一下张杨军队的部署,从中可窥一斑。
张、杨最后商定的分工是:东北军负责临潼“请”蒋,封锁西安至临潼的交通,驻兰州的东北军解除驻扎在那里的中央军武装,并控制停在兰州机场上的所有飞机。十七路军负责扣押在西安的所有南京军政要员,解除西安城内蒋介石嫡系部队、警察和宪兵的武装,并负责关闭西安机场,控制住所有飞机。
临潼“请”蒋并不顺利,据执行任务的张学良的卫队营营长孙铭九回忆:“当时派出的卫队营队伍100多人,…蒋的侍卫住在院内的约有30人,院外的约有70人,蒋的卫队进行了激烈的抵抗。”
与此同时,杨虎城的十七路军也打响了西安城内的战斗。主要任务有三个方面:一是扣留在西京招待所的国民党中央军政要员十余人,连同他们的家属、随员、卫士共五六十人。二是解除驻扎在西安城内的中央军、宪、警、特的部队和机关的武装,约七八千人。三是扣留停在西郊飞机场上的五十架战斗机和空军人员。
因为是出其不意,从凌晨四时开始到清晨七点半以前,西安的战斗任务,胜利完成。
12日上午,“扣蒋”任务完成后,张、杨通电全国,陈述了“兵谏”的动因和目的是停止剿共、联合抗日,并提出了八项救国主张。
至此,大幕拉开,陕北红军严阵以待,南京空军欲轰炸西安救蒋,西安张、杨受到万人讨伐。
我们从影视剧中已经了解大致经过,我只从宋美龄的角度试着写一下这位39岁的蒋夫人如何展现她的聪明才智。
端纳第一次赴西安,带着宋美龄的亲笔信
端纳是谁?
端纳(1875~1946) 澳大利亚人,1903年,端纳以记者的身份来到中国。端纳定居北京15年,亲眼目睹甚至亲身参与了一系列重大事件。
第一件大事,端纳披露了日本逼迫袁世凯政府签订“二十一条”的内幕,这件事让他初露锋芒。
另一件大事,是1916年端纳力劝袁世凯退位。
在这15年中,端纳历经袁世凯沉浮、军阀混战以及北方政府倒台、蒋介石崛起的过程。端纳在各种政治势力中纵横捭阖,完成了从职业记者到政客的过度,他先后投奔张人俊、孙中山、张作霖,充当他们的私人顾问。1928年,端纳成为张学良的私人顾问,他抵达沈阳不到10天,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
《端纳在中国》一书中写道:
虽然端纳认为他是个好领导,不过他也意识到张还年轻,常常感情冲动…于是设法改变这种情况就成了端纳要做的事。
1934年1月,端纳陪同辞职的张学良从欧洲巡游回到上海,面见蒋介石。端纳又多次向蒋宋陈述大量中国的顽疾,谈了他对治理中国的看法。他的意见得到了蒋宋夫妇的重视,尤其是与蒋宋正推行的“新生活运动”有很多契合之处。
蒋氏夫妇唯一一次大西北之行,就是由端纳提议并陪同出行的。这次视察之后,端纳离开了张学良,正式担任了蒋介石和宋美龄的顾问。
这样的身份和经历,使端纳成为西安事变发生后第一个也是最合适的赴西安人选。
1936年12月12日晚,西安事变后,端纳与宋美龄、孔祥熙一同从上海赶回南京。端纳不相信张学良会搞兵变,也不相信蒋介石死了,他决定立即赶赴西安弄清真相。
13日晨8时前,宋美龄“电张学良,告以端纳拟即日飞西安,端纳亦同时去电,盼其即复”。
他们没有等到张学良的即时复电,为节省时间计,端纳决定于午后先飞洛阳,宋美龄恐端纳需要译员,派黄仁霖随行。14日,端纳与黄仁霖从洛阳飞赴西安,这真需要大智大勇,黄仁霖在洛阳看到紧张局势,写下了遗书。他在西安见到蒋后即被扣留,12天后与蒋、宋一同飞离西安。
此时,西安与外界交通、电报中断,各种谣言四起,南京的主战派和主和派吵成一锅粥,宋美龄力阻武力解决,一边不惜失态与主战派辩论,一边翘首以待端纳传来只言片语。
15日,端纳自西安飞抵洛阳,给宋美龄打长途电话,令宋美龄“惊喜欲狂”。大意是蒋未受苛待,惟怒气未消,张学良决无伤害委员长之意,并告知请孔祥熙来陕商谈。
此时,孔部长为代理行政院长,在南京坐阵稳定局面并支持宋美龄(无军职)的主张,宋美龄告知端纳,是否以宋子文或顾祝同代之,并表示她欲飞陕的想法。
16日晚,端纳抵西安后致电宋美龄,“或有其他办法”“避免武力以求和平解决,又微露一线光芒”。
这个“一线光芒”就是蒋介石从宁死不受挟持,写信命令中央政府军队向西安进攻,三日之内,如果蒋不回南京,踏过他的尸体也在所不惜(传信人黄仁霖被扣),几天后,蒋介石派蒋鼎文前往南京传达暂停轰炸的旨意,这中间的变化,应该是有端纳的原因。
但三日后,讨逆总司令何应钦急电前方继续轰炸,宋美龄又力争再延三日,她想和宋子文一同飞陕,在众人阻挡下,20日,宋子文只身飞到西安。
宋子文飞赴西安,一天后,急忙返回南京
对于宋子文此行的表现,周恩来专门给中共中央写过一份报告,他说:“甲、宋子文来,南京多方阻难,对其他抗日中委不限制其自由,惧他们来西北创新局面。乙、宋对义举同情,对我们表示好意,但不敢见我,又不敢表示态度,恐宁方知后扣留他。丙、宋认目前外方尚无响应,不便出头,须推延内战,坚持日久必有变化。丁、宋与蒋谈未得结果。故宋今午走,拟带宋美龄再来,以和缓内战,促南京及黄埔分化。”
可见,宋子文不敢见中共代表,怕被何应钦主战派抓住把柄。
宋子文经过面见蒋、张、杨,派郭增恺面见周公之后,他不再犹豫不决,而是更坚定了和平谈判是救中国的唯一出路。
21日,宋子文回到南京,他作出了三项决定:“一、应该准许蒋夫人到西安来照顾委员长,并改变他宿命论的态度。二、戴雨农代表黄埔精英,应到西安亲自了解情况。三、鉴于可能提出军事问题,应有一位将军到西安来。”
之所以提出让蒋夫人来西安,是因为宋子文发现蒋介石的态度非常强硬,除非宋美龄来劝方才能缓和。
让戴笠来西安,是因为黄埔军校方面群情激愤,他们一心想救校长。
宋子文的决定得到了宋美龄、孔祥熙、端纳的支持,22日,宋美龄偕同宋子文、端纳、蒋鼎文、戴笠等冒险飞赴西安。
“余妻真来耶?君入虎穴矣!”蒋说完,潸然泪下
22日,宋美龄刚下飞机,忧心忡忡,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西安,与第一次的风光无两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能不忧心呢?
很多事情无法预料,双方军事上的部署仍在紧张地进行,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据宋子文日记中说,他从蔡鼎文处得到消息说南京军队部署可在26日完成,25日之前要走活这盘死棋,压力可想而知。
另外,虽然端纳、宋子文安全出入西安,宋美龄毕竟身份不同,会不会也被扣为人质?谁也无法保证。
飞机临降西安时,宋美龄突然“出手枪授端纳,坚请彼如遇军队哗噪无法控制时,即以此杀我,万勿迟疑”。
宋美龄回忆说:“机方止,张学良登机来迎,其状憔悴,局促有愧色。余仍然以常态与之寒暄。”
宋告少帅,请他命令士兵勿搜查她的行李,少帅答:“夫人何言,余安敢出此!”宋美龄与张学良、于凤至夫妇本为旧识,少帅对宋颇为尊重,立刻让她面见蒋。
蒋介石见到夫人,简直不敢相信,他惊呼道:“余妻真来邪?君入虎穴矣!”,说完,频频摇头,泪潸潸下。
蒋对夫人说:“此事症结所在,仍在共党,周恩来托张要来见我,我坚拒来见。”
想想看,蒋介石剿共已有10年,对剿共都魔怔了,眼看胜利近在咫尺,却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所扣,权威、颜面尽失,此时又“以女子护卫男人”,那个屈辱、愤怒、狼狈到死也不会释怀。
宋美龄告诉蒋外面种种情况,并劝蒋“不要轻言殉国”“先设法脱离此间,再言其他”。一句话:就是活着最重要。宋美龄改变了蒋介石“宿命论”的态度。
宋美龄以她对张学良的了解,又能拿捏蒋介石的脾气,她的到来确实为打开谈判僵局提供了一把钥匙。
23日,宋美龄和宋子文代表蒋介石与周恩来、张学良、杨虎城进行了三方谈判,从协议看都做出了让步,最重要的一条是蒋答应不再剿共,联合抗日。
随后,经宋美龄引见,周公与蒋进行了简短面谈。当晚,周恩来电询中央:“在宋子文、宋美龄担保下,蒋如下令停战撤退,允许回南京后实行我们提出的六项,是否可以放蒋回京,我认为是可以的。张、杨都急望此事速成。”
如何保证蒋回南京后不反悔?因为蒋未在协议上签字,对此,西安张学良和杨虎城发生了激烈争辩,杨认为“什么也没得到就放蒋,他一定会把我们砍头”,张学良担心再这么下去,怕控制不住局面,保不了蒋的安全,他主张立即送蒋回京。
周恩来在当天致中央电文中提到了蒋临行时说的一番话,他对张、杨说:今天以前发生内战,你们负责,今天以后发生内战,我负责。今后我绝不‘剿共’,我有错,我承认,你们有错,你们亦须承认。
至于张学良欲送蒋回南京,这不顾一切的冲动之举,正应了端纳对他的认识“年轻,易冲动”。同时,此举与宋美龄对他施加的影响关系也很大。她在《西安事变回忆录》中写了她与张学良的交谈,偶尔血脉压制,偶尔打感情牌。
不管怎样,宋美龄的到来,“死结”解开了。
张学良送蒋返京后,立即被软禁,远在西安的东北军失去了领导和主心骨。东北军、西北军、红军“三位一体”的局面面临着危机。最让人揪心的是,东北军内部在营救张学良的问题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导致“二二事件”的爆发。
毛主席事后对张学良送蒋回京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如果没有12月25日张汉卿送蒋介石回京一举…则和平解决就不可能,兵连祸结,不知要弄到何种地步。”
毛主席在西安事变半月内及事变善后工作中,不知熬过多少个日夜,他的见解更为深远和独到。
27日夜,张学良给杨虎城写了一封信,第一句:“京中空气甚不良…”。蒋、宋在扣张一事上有冲突,这是后话不提。
宋美龄在西安事变中的调停作用也是任何人不可替代的,“讨伐”和“谈判”一文一武固然重要,她对张学良的说服和对蒋介石的安慰也有同样的份量。
宋美龄在回忆录中把此事比喻成盖房子,她写道:“譬之造屋,端纳既奠其基,子文已树柱壁,至上梁盖顶完成之工作,实为余无可旁贷之责任矣。”
不论蒋做多少坏事,当下的蒋介石停止剿共,联手抗日是我中华民族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