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斌国

意大利总理焦尔吉娅・梅洛尼近期提出一项争议性提议，主张在乌克兰不加入北约的前提下，将北约集体防御条款（第 5 条）延伸至该国，以提供长期安全保障。这一提议旨在通过北约框架为乌克兰抵御俄罗斯的军事威胁提供 “稳定、持久和有效” 的保护，同时避免直接激化与俄罗斯的矛盾。

梅洛尼提议的深层逻辑与战略博弈

一、欧洲战略自主的试水

梅洛尼的提议本质上是欧洲试图摆脱对美国安全依赖的一次试探。在美国特朗普政府明确削减欧洲安全承诺的背景下，意大利希望通过改造北约机制实现 "有限责任扩大"。这一思路与法国推动的 "欧洲防务联盟" 形成呼应，但更具现实操作性 —— 既避免直接对抗俄罗斯，又为乌克兰提供制度性保护。

二、俄罗斯的反应机制分析

俄方已将此提议定性为 "北约东扩 2.0"，但实际军事反应可能有限。俄罗斯当前在乌克兰战场消耗巨大，若对北约非成员国实施军事打击将触发集体防御条款，这是俄罗斯难以承受的战略风险。克里姆林宫更可能通过外交孤立（如召回大使）、能源制裁（对意大利重启天然气供应限制）、网络攻击等混合手段施压。

三、北约内部博弈的新维度

东欧成员国的矛盾心理：波兰、波罗的海三国既希望强化乌克兰防御，又担忧此举引发俄罗斯报复。它们更倾向于维持现状，通过 "亚速营" 等非官方武装提供支持。

地中海国家的能源考量：意大利、希腊等南欧国家对俄罗斯能源依赖度较高，梅洛尼政府正在推动 "地中海能源走廊" 计划，试图通过利比亚天然气替代俄气，但短期内难以完全脱俄。

德国的暧昧立场：朔尔茨政府一方面承诺增加军费至 2%，另一方面坚持 "诺曼底模式" 对话框架，这种矛盾态度反映出德国在安全与经济利益间的摇摆。

四、法律技术层面的突破路径

北约可能采用 "附加议定书" 形式绕过宪章修改。参考 2014 年北约 - 格鲁吉亚联合声明模式，通过特别协议将第 5 条适用范围扩展至乌克兰特定区域（如顿巴斯控制线以西）。这种 "有限延伸" 既能满足乌克兰安全需求，又可规避全面义务。

五、地缘经济层面的深层博弈

意大利提议背后隐含着对黑海能源通道的争夺。乌克兰若获得北约保护，将强化其在 "欧盟 - 乌克兰能源枢纽" 计划中的地位，削弱俄罗斯通过 "北溪 - 2" 管道的地缘影响力。梅洛尼政府近期与罗马尼亚签署的天然气管道协议，正是这一战略的具体体现。

六、军事技术的现实制约

即使条款延伸，北约对乌克兰的实际保护能力仍受限制。2024 年北约军演数据显示，欧洲成员国快速反应部队（VJTF）实际可用兵力不足编制的 60%，战略空运能力仅为美国的 1/8。这种军力缺口使得 "集体防御" 更多停留在威慑层面。

结论：危机中的制度创新实验

梅洛尼的提议本质上是对冷战后安全架构的一次制度创新尝试，试图在不改变现有秩序的前提下构建新型安全关系。其成败取决于三个变量：美国是否默许欧洲主导乌克兰安全事务、俄罗斯能否接受 "有限延伸" 的事实、以及乌克兰能否在主权让渡与安全需求间找到平衡。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提议都将深刻影响欧洲安全秩序的重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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